谢临清身为秦枢的弟子,应当住在隔壁。所以,自己现在进秦枢的房间,是不会被其他人知晓的。
燕翎在正门和窗户犹豫了半天,想起来京城之前在路上看的话本子,觉得走窗户比较符合自己的形象。
没有正人君子会半夜私会,半夜私会的多半是偷情,燕翎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
从屋顶下来,他轻轻推了推窗户,没能推开。
燕翎再加了把劲,还是没能推开,这窗户未免关得太紧。
看来窗户是走不成了,燕翎寻了个入口,翻进客栈中,准备走正门。
屋内,秦枢察觉外头有人,睁开眼睛,轻声问身旁的谢临清道:“方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兴许是个小贼。”谢临清道,他也听到了推窗户的声音。
但毕竟夜深人静,不好大张旗鼓地叫人起来捉贼,谢临清想了想,道:“师尊先歇息吧,我去看看便回。”
他从被窝中起来,回身给秦枢拢了拢被子,披上外袍打开房门出去了。
此时的燕翎还在二楼,刚好被巡夜的婆子撞见,盘问道:“你是哪个屋子的客人?”
她人虽老,眼睛却精明,今日投宿的客人中没有如此模样的人。听说京城最近出了大盗,她自然要好好保证客人们的钱财安全。
“我是三楼天字二号房的。”燕翎从容道。
婆子眯眼把他左右细瞧,一口咬定道:“你在扯谎!”
若是别的房间便也罢了,今日投宿在天字二号房那两位公子长得极其标志,俊美出众,她印象很深,这个少年绝不是那两位中的任意一人。
话已出口,不好更改,燕翎坚持道:“我就是天字二号房的,劳烦您瞧仔细了。”
“我老婆子还没老眼昏花。”婆子狐疑道:“你莫不是京中近来那个大盗?”
越瞧越像那么回事,不然怎么会有人大晚上的在楼中随意闲逛,被怀疑起来还沉着地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到底是哪个房的?”老婆子质问道。
“我……”燕翎张了张口,却见楼梯上下来个人,身形修长,面容俊美,正是谢临清。
老婆子认得这张脸,这不正是天字二号房的客人吗?她指着燕翎问道:“公子,这位小公子半夜在楼中闲逛,被老婆子问起,说是你们房的,请问可有此事?”
婆子手中端的烛盏并不太亮,少年一身月白衫子,长发在脑后束起,脸庞又小又白净,有一半隐没在昏暗中。
饶是如此,谢临清依然认出了那张脸,惊愕得瞳孔微微放大——燕翎。
半年前,他在师尊的识海中对这张脸有过一面之缘。
这半年来,谢临清也问过秦枢不少前世之事,知晓燕翎早在秦枢前世少年时便过世了。在秦枢心里,燕翎这个人一直占有很特殊的位置,愧疚、遗憾和悲伤种种情绪与之环绕而生,是秦枢绕不开的一个伤口。
然而此刻,他竟在客栈里,与这个早该死去的人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