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丛夏摘掉了她一直带着的手链,那条周嘉誉高三时在雍和宫为他求来的手链的,那条日夜不离的手链。
勉强爬上床,丛夏用厚重的被子紧紧地把自己裹住,用力眨眨眼,任由好不容易抑制的眼泪肆意地打湿了枕头。
年少成名,天生有着那么一副反骨,又骄傲热烈,从不低头,他的眼睛里总是装着蓝天,装着星辰。从前只觉得人风华正茂最当时,现如今才明白少年不老,早已许这人间第一流。
所以,无论和不和她在一起,他都是该有美好人生的。
或许那个人是乔愉,或许不是,但他早晚会遇见更合适他的人。
丛夏这样想,莫名得到了欣慰。
这一生,周嘉誉都会是她的骄傲。
周嘉誉的手机没电了,丢在宿舍里,没有带着一起去医院。
乔愉一个人,看见周嘉誉就倒在她面前吓坏了,赶紧叫了教官,一起把人送到了医疗室,又在凌晨的时候转去了医院。
急性肠胃炎加严重感染,送到的医院的时候,周嘉誉的体温已经快烧到了四十度,恢复了一些些意识,痛得蜷缩成一团。
他挣扎着,躺在病床上,甚至已经听不懂医生说的英文,大脑缺氧空白一样,没有力气再去翻译。
只在叽里呱啦的英文里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然后有护士来给他打针。光影还在头顶不停地转动,慢慢地他又失去了意识,昏沉过去。
乔愉一直守在医院不肯走,这么晚了,盛铭洲和张寻他们肯定也都休息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
这一晚,乔愉甚至连眼睛都没合,盯着吊针,止痛针打完换消炎针,一遍又一遍地找护士要体温枪测温。
周嘉誉睡得很不安稳,大概是太痛了,梦里都在皱着眉,呢喃着。
他梦到奶奶,奶奶回来了,和从前一样烧好吃的菜给他,慈爱地笑着喊他臭小子。
然后他又梦到了丛夏,开始是笑着一家人在吃年夜饭,后来不知怎么她便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这一夜,受尽了折磨。
周嘉誉是。
丛夏也是。
直到天亮起来,周嘉誉的烧才勉强退了一些,止疼药也开始发挥了作用,睡得安稳了不少。
在医院允许探望的时间,盛铭洲先赶了过来。
“他好多,不过还是有点烧,你们给他拿湿毛巾擦擦身上吧,医生说消炎药不会那么快起效。”乔愉站起身,有点心不在焉。
她还在担心昨晚她摸了周嘉誉额头一下被视频镜头看得一清二楚的是。因为对方的镜头是关着的,所以她也不确定丛夏是不是看到了。
“好,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盛铭洲看了一眼床上的周嘉誉。
“那我先回去了,医生说他还不能吃东西,要到晚上。”
“我们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