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莺茉更是不解,她自诩聪明,可完全看不透眼前人的心思,比起长日里朝夕相处的师兄师弟,蓝世仙仿佛是一个值得用大把时光来探视的谜,她内心的爱慕也悄然加深,又问:“师叔想要我怎么做?”
蓝世仙说:“顺其自然就是!千里路遥,劣马自然会被甩掉!”
两人聊了些话,蓝世仙便走了,蓝莺茉望着他的背影消成云彩,才起步回到落雪宫,又在梳妆镜前将一朵梨花钗轻轻插在头上,她平常从不戴金银首饰,所以别人看来,是不折不扣的白霓裳,除了白霓裳,就是别无他物。
不一会有人来了,远远唤她,是谷涄漪。蓝莺茉心里一热,生出一丝想法,她想将师叔送她礼物的事情告诉谷涄漪,原来两人曾是朝夕相对的姐妹,以前一直住在谷雨房,后来蓝莺茉荣升为三玉弟子,才搬出谷雨房,住进了落雪宫。
谷涄漪远远喊了几声“师姐”,手里拿着一个香囊,笑盈盈走进来,将香囊置在她眼前说:“你看,我给师叔做的香囊,这花纹刺得如何?”
蓝莺茉看也未看,眼神里是一丝诧异:“师叔?”
谷涄漪说:“是啊,我给师叔绣的云衾他都已收下了。你再看看这个。”
蓝莺茉手还未抬起,谷涄漪已经将香囊放在她手上,她拿起一看,却是用金线绣成的双蝶穿花图案,栩栩如生,因问:“你不练武,成日做女红作甚么?”
谷涄漪说:“我学了这门手艺,正愁没地方用呢?”
蓝莺茉仍是冷冷:“无聊!”
谷涄漪从来都是与她冷冷的模样相对,并不奇怪,只是往时蓝莺茉多少要给一些评价与她,可今日却有些反常,又问:“你倒是说实话啊。”
“我不懂男人的心思,别问我!”
谷涄漪说:“你怎么不懂了,清浅师兄对你一往情深,痴情一片,你不懂谁又懂。”
蓝莺茉说:“你别提他。”
谷涄漪忽然发现什么:“唉,师姐,你头上的发钗真漂亮,你什么时候戴发钗了,是不是清浅师兄送你的。”
蓝莺茉慌忙将发钗摘了下来,冰冷的脸庞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愧色:“自己买的。涄漪,我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谷涄漪有些不解,但见蓝莺茉的冷漠背影已经转进了厢房,也便闷闷不乐回去了。
又说苏小难御剑飞行后,喜不自胜,回去后和陈丝雨、赖百成大吃了一顿,因想起蓝世仙这次帮了大忙,便问赖百成:“你说师叔喜欢什么?我想答谢他去。”
赖百成说:“师叔喜欢什么,我真不知道,丝雨知道么?”
陈丝雨说:“女人送男人礼物,别送些用不上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男人不喜欢。这和男人送女人东西一个样。”
赖百成深知陈丝雨话里有话,却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你师姐的意思很明确了,她是希望你别送胭脂那些花里胡哨的,要送杏脯之类合胃口的。”
苏小难说:“女人怎么能送男人胭脂呢?”
赖百成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愣愣看她:“丝雨,你说小难这辈子能嫁出去吗?”
陈丝雨轻轻一笑:“人都有天命,也许她嫁的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呢!”
赖百成说:“恐怕能和她中和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苏小难知道他们是在调侃她,便说:“以为我听不懂吗?你们是说我笨不是?”
赖百成又讶然:“原来她什么都懂?”
陈丝雨说:“别废话了,小难,你要送师叔礼物,就送些流口水的,男人都好这一口。”
苏小难心想好吃的倒是有,以前给燕王做的芋头就是备受夸赞的,要不然也试一次吧,便央求赖百成去给她弄原材料。
第二日,打了一个盒子,便往月华宫去,走了大半晌,又问了几个弟子,才到了月华宫,见是蕊仙之所,香浮之境,一时肃穆。
进了宫殿,便轻声喊“师叔”。又往前转了一弯,在阆风之苑里逡巡,又喊了几声,却不见人,正要出去时,却发现不记得来时的路,隐隐是东头那条路来的,便往那去,走了一遭,自觉又不对。
正踌躇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宽敞明亮的殿门口,内殿里青烟袅袅,幽静美好,紫花鸢尾遍插花囊,好如一间紫雾仙闼,条案上宝砚笔海,墨香弥漫,又见壁窗连环,书架半壁,那璧窗里正立着一个小木人,是个女孩模样,元宝髻的头顶,身着长裙,手握宝剑,她瞧得出奇,脚步也移到了璧窗前,只见这木人栩栩如生,仿佛与蓝乡安做的那般精巧。
心想这世上聪明的人真是太多,又想自己这么笨拙,竟有些愧色,低头时,发现一匹白布下发着隐隐光芒,她忍不住将白布揭起,却是一把通身乌黑浑如黑炭的剑,这一瞧便惊讶了,这把剑是青丝流光,顿时一股热泉涌上心头,眼里面也湿润了,蓝乡安还活着?她正在思忖时,被一个声音呵斥:“你在干吗?”
她吓得怔在那儿,手提食盒也啪地掉到地上,只见蓝世仙冰冷的脸上带着愠怒,语气寒冽:“为什么来我的房间?”
苏小难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仍是冰冰,便不敢看他,但也忍不住问他:“这把剑?是不是青丝流光?”
蓝世仙说:“是。”
苏小难蓦然震动:“你是?”
蓝世仙面不变色:“我半年前去京师,从一个贩刀人手里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