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然笑道:“我来上海四年多了吧,这里人说话听了个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去学,一直都窝在练习室里面,之前过年的时候都不能回家,害怕自己回家了好好的机会就被别人拿走了,害怕自己上了回去的车,再回来就被人堵住了公司的大门,那时候害怕的东西有很多,因为我放弃了很多,所以更害怕想要的东西也失去了。”
顾笑愣了下,有点明知故问的说:“那你,有过迷茫吗?有没有想过放弃?”
周亦然像个大男孩一样挠了挠头,说:“迷茫一直都有啊,就会怀疑自己,我刚刚进公司的时候才知道,像询璟声他们都是公司星探发掘出来的,是公司想尽办法让他们来练习的,他们在我们练习生里面的地位很高,大家都会对他们格外高看一眼的。询还好,他是小孩子嘛,刚来的时候才一点点的奶娃娃呢,什么也不懂,就会跟在我们后面哥哥哥哥的叫,他的家教真的特别好,从小就特别绅士,虽然我们彼此没有问过各自的家境,但是小询的家境一定不差,甚至特别好,那时候我们就看见他家里人来接他,几年前就开着大奔了。至于璟声,我对他的情况不清楚,大抵应该家境也是不错的,反正他这么些年,是我们这些练习生里面过的最简单快活的,他经常逛夜店酒吧,就是这样也没被开除,我不是在说他坏话啊,我当然知道他没心没肺的,却也不是粉留恋花丛的大少爷,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吧,但更多的,大家心照不宣的都知道,璟声的背景肯定也很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背景的人,注定就是比别人走得顺的。”
“那你呢?”顾笑不想听别人的故事,相反,她很想慢慢的了解周亦然。
周亦然笑道:“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奇?”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想了解你,我们是朋友嘛,我不想总是听别人提起你,然后好像除了名字也不是很了解的样子,这样,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笑,英文名sunny,我是个美术生,现就读于圣兰斯大学美术系,是在读研究生,还有一年就可以毕业了。我是家里抱养的,亲生父母不详,我有一个哥哥,人称华尔街大魔王,嚣张的不可一世,家里人都说我跟他性格完全不一样,他太乖张,我却太谦虚,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爸妈生的的缘故吧,可是他们好像渐渐的都忘记了”
周亦然说:“是不是爸妈亲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你,你是提早读的研究生吧,以你的成就足够让你的爸妈骄傲了,也会让放弃你的亲生父母后悔的。”
顾笑说:“我倒是一点也不难过自己是抱来的,我哥哥对我很好,我在美国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他特别宠我,我爸爸妈妈也对我很好,我真的已经很幸福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些许童年的不幸就记恨很多年。”
周亦然说:“我啊,来自浙江的一个小渔村,家里条件还好吧,反正爸爸妈妈养我和弟弟是足够了。我爸爸脾气不好,以前教育我就说,希望我好好读书,考公务员,拿个铁饭碗,然后娶老婆生孩子,过庸俗却安稳的一声。考上大学那年,我去省会读书,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和我一个地方的女孩,我们就谈恋爱了。”他看着顾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没谈过恋爱,也不是很懂该怎么谈,她总说我很木讷,该接吻的时候只会笑,该送礼物的时候又很拮据的样子没什么浪漫细胞,除了会在琴房给她弹几首我自己写的曲子但是她没有嫌弃过我,她说要和我结婚的,你知道的,男人对于结婚,都是有种莫名的神圣的崇拜的,我就觉得她是我的义务了,我要对她好。我更加努力的读书,结果那一年公司来省会选秀,我心里埋了很久的梦想就破土发芽了,怎么压也压不住,我已经按照我爸妈的要求报了金融系,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乐器了,但我还是压不住渴望,偷偷的报了名,然后选秀,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谁知我竟然选上了,公司就给我发了邮件让我来做练习生,我和女朋友合计了一下,她也不想读书了,说陪我来闯荡,我们就来了。然后是四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我爸妈知道我辍学来做练习生了,我爸气坏了,当月就没给我寄生活费,后来大概缓过来了,才重新给我寄。家里亲戚也很不能理解吧,好好的大学不念,跑来当什么不一定有前途的练习生后来就是四年的练习,我也不敢请假回家什么的,练习房里过年会少一半人,我不敢走,我知道我没有后路了,如果失败了,我爸会看不起我,我也回不了家抬不起头了。后来随着年纪打起来,在我们老家我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结婚了,我和女朋友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谁知道她不知道怎么勾搭上另一个公司的老板的,我他们告诉我,练习生没有禁止恋爱,但是如果出道了,是绝对不能在不经过公司允许的情况下恋爱的,我为了她,想过退出,我那时候已经有一定的编舞编曲能力了,我就想,大不了我申请留在公司,做个幕后,然后她给了我当头一击,再后来,我就出道了,那天遇上你,是我和她分手的第一天。”
顾笑没想到周亦然会原原本本倒豆子一样把他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说,一时之间对他也不知道是心疼多一点还是别的感情占了优势,她就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周亦然也愣住了,也没有推开她,就着这个僵硬的姿势两个人拥抱了一会儿,顾笑松开他,有点不好意思:“算是我欠你的拥抱,这是我们国外的习俗,安慰人最好的力量就是拥抱,这个拥抱本该在初识那天就给你了,欠到了现在,希望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