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然在她身边坐下,说:“需要我帮忙吗?”
顾笑把包递给他:“帮我把灯打开吧。”
然后她拿出画板,再拿出线条笔调了下颜色,就开始在画布上画起了今晚的月色。
周亦然不懂画画,只是坐在她旁边安静的欣赏,看着她如何鬼斧神工的用一笔一划把天上的星空传神的画下来。顾笑的绘画可能真的深受梵高影响,她把星星和月亮都做了螺旋处理,看起来像一个个闪亮的旋涡,天空被她换了颜色,本该是一片死迹的黑,竟然透了点冲破黎明的光亮。
然后她铺陈了一块巨大的天地,中间屹立着一座山崖,她笑说:“好像把这个山崖夸张的有点大。”
山崖上竟然长出了离离青草,在这明显冰寒的世界里面,这一丛丛生机旺盛的青草就像是那幅向死而生的向日葵,配上透着点光亮的天空,带着周亦然无限震撼。
然后顾笑在崖边安排了一株红梅树,树杆上光秃秃的,本该什么都看不见才是,可她又在几乎看不见的小角落用红色颜料点缀了一朵小红花,竟然是暗合了周亦然刚才乘兴写的歌里的句子:银装素裹的花枝下还是带了点微弱的红。
然后她勾勒了一块巨石,巨石之上,慢慢的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他在舞蹈。
周亦然转头看一脸专注的顾笑,他的手动了一下,移动的台灯就偏转了位置。顾笑说:“灯歪了,我看不见了。”
周亦然赶紧给她把光给照回去。
顾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接着画那人的形体。
周亦然看着她专注的脸,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画画的?”
顾笑小心翼翼的点缀上画上人的酒窝,只见画上的男子微微弯腰,双手下摆,应该是正在做一个舞台的收尾动作,点点月辉洒在他身上,照出他脸上的两个清晰的酒窝,还有一个不清晰的小花蕾。她把画板拿远了看了看,确定自己满意了,这才拿近了准备接着画,然后回答了周亦然的问题:“很小的时候吧,我刚到顾家没多久,就和我哥一起被送到了国外,那阵子实在是无聊,住在隔壁的一个爷爷是学画画的,我经常去找他玩,看他在公园里面写生,就觉得很有意思,然后就爱上了。”她又在画上添了一个女孩,女孩站在阴影里面,远远的躲着看月光下起舞的男孩。
顾笑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学弹琴的呢?”
“也是小时候了。”谈起小时候,周亦然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怀念,说:“第一次去少年宫,看到人家小孩子弹琴,就不肯走了,后来爸妈给我报了班。爸爸总说男孩子学这些没有用,我却就突然爱上了站上舞台的感觉了。”
“你像是生来就该在舞台称王的。”
周亦然说:“不要安慰我啦,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自己知道。”
放在一边的烤串都有点冷掉了,周亦然把它们全都捧过来,对顾笑说:“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收拾收拾该下山去了。”
“嗯。”
可惜天公不作美,顾笑起身去给自己手里的里脊加一点番茄酱,感觉有冰凉的雨丝溅到了头发上,她抬起头,更大的冰珠子落下来了,当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片刻之间山顶上就是一片狼藉。周亦然反应快,拿起顾笑的画板和她的包拽着她要往山下走。
“坏了!今天利特哥说过晚上会有雨夹雪!”
顾笑穿的小皮靴在这个环境里显得尤为笨重。头顶上雨雪纷纷,脚下的泥土潮湿泥泞。小皮靴这时候根本不适合在泥地里面奔跑。而他们俩都没有带伞,狼狈不堪的在雨中横冲直撞。周亦然拽着她慌忙往下奔,顾笑的鞋子就起了拖累的作用。
顾笑失力往前撞下去的时候,周亦然的腰被她一顶,惯性使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前一栽落进了前面的小坑里面,和被他拉着的顾笑一起。周亦然用力抱住顾笑,在下落的时候把她卷在自己怀里,还好小坑不是很深,他们在泥地里面就地打了几个滚,撞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树上前几天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掉,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一撞,巨大的雪块啪嗒一声落下来,全都砸在了护住顾笑的周亦然身上,那股子凉气差点把人给砸懵了。
还好两人都没有受伤,周亦然还能跟顾笑开玩笑,说:“我没摔死,差点被这一片大雪给砸死了。”
顾笑心里愧疚的很,好像上次在街心公园拍雪景也是这样,每次都是周亦然很好的护住自己,然后忍着疼还要对自己强颜欢笑来安慰自己。
顾笑扶着他起来,怎么说都不肯让周亦然再给自己背包了,说:“你要是执意这样,我就不走了!”
周亦然无奈:“倔丫头。”说完把包递给顾笑。
顾笑扶着他看了看周遭的苍茫空间,说:“我们下不去了。”
周亦然看到守卫来锁了山门,这么远的距离估计用力叫喊守卫也听不见。
他掏出手机要给几个队友打电话,没想到手机没电了
他看了看顾笑,顾笑掏出手机,一摸手机上全是雪水。
顾笑用力按了按屏幕,没有点亮,又按了按,还是没有反应,她有点沮丧的说:“手机进水了,打不开”
周亦然环顾四周,认命一般说:“看来今晚只能睡在山上了,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