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哭丧着脸和苏醒一起迈出市政厅的大门,
&ldo;真是狗屁规定,太变态,太不人道了,这十四天还让不让人活!&rdo;方晨近乎悲愤地嘀咕着。
&ldo;小晨,少安毋躁,没人能提出什么异议。&rdo;
这次,苏醒算是估计错误啦。之后陆续打来的那些电话充分说明了好事多磨这四个字的含义。
&ldo;‐‐方晨,方主席吗?我是尤里?谢诺切夫斯基,我看到了剑桥市政厅布告板上你们的结婚启事‐‐&rdo;
方晨的一颗心已经窜到了嗓子眼,他徒劳地将它往下按,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还是突突突地即将冲出喉咙。
&ldo;‐‐我很想对你和利奥的婚姻合法性提出异议‐‐&rdo;尤里的声音低沉。
方晨的手抓着话筒,已经攥出了汗。
&ldo;‐‐但是,我实在没有任何立场,利奥自始至终爱的是你,我不能来参加你们的注册仪式了,就在电话里祝福你,祝福你们吧。&rdo;尤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方晨愣怔地望望话筒,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冷汗。
过了几天,电话铃再次响起,方晨战战兢兢地拿起话筒,
&ldo;‐‐hello‐‐&rdo;
&ldo;你是方晨?&rdo;又一个沉稳的声音。
方晨心里咯噔一跳,那是李东,凭着莫名其妙的直觉,他一下子就猜出那是李东。
&ldo;我来英出差,本来想看望苏醒,却意外地看到了你们的结婚启事。&rdo;李东说得很平静,方晨的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ldo;你以前对苏醒的所作所为,就足以令这个婚姻无法成立了‐‐&rdo;
李东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但方晨却已经愧疚地无法言语。
&ldo;但我不是当事人,我只是个旁观者,我一直都只是个旁观者,一个旁观者是无权提出任何异议的,但是,如果你再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我‐‐我‐‐&rdo;
李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并不是一个惯于威胁人的流氓,但是,方晨已经清清楚楚地听出了李东话里决绝的含义。李东早已挂断了电话,方晨却还握着话筒,呆呆地出神。
之后的那几天,方晨一看见电话就头疼,简直像个恶梦。昨天,苏醒外出和他的导师研究课题,方晨正在网上查看南亚银行被挤兑的新闻,电话铃声再次噩梦般地响起,方晨无奈,只好走过去,拿起话筒,一个悦耳清脆的年轻女声立刻传了出来,
&ldo;‐‐利奥吗?我是娜塔丽,听爷爷说你要结婚了,这是怎么回事,你结婚了,可新娘却不是我,这怎么可以‐‐&rdo;
那年轻的女孩子万分焦虑,根本就不给方晨开口的时间,而方晨呢,也早已震惊地石化,不知该如何开口应答。
&ldo;六年前,在你的病房里,我说过的,请你等着我,等着我长大,我已经就要成人了,可你却要结婚了,你怎么能忘记我的请求?&rdo;
女孩子像连珠炮似的说着,非常标准的牛津口音,婉转而悲伤,方晨定了定心,已经猜出她是谁。
&ldo;你是娜塔丽?谢诺切夫斯基?&rdo;方晨试探着问。
电话线那端的女孩忽然噤声,不再言语。
&ldo;‐‐你好。我是方晨,就是将要和利奥结婚的那个人。&rdo;方晨轻轻地说,不想惊吓到她。
半天,电话里没有声音,方晨并没有挂断电话,他耐心地等着。
&ldo;‐‐其实,我知道利奥不喜欢女人。&rdo;女孩子终于开口了,声音闷闷的。
&ldo;‐‐娜塔丽,感谢你对利奥的心意,我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尽我所能保护他,使他幸福!&rdo;
方晨握紧了话筒,坚定地说出他的心愿,这不仅是说给娜塔丽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而悄然开门走进来的苏醒竟也听到了方晨的低语,他走上前,一下子从身后圈住方晨,将他搂入怀里,贴在胸前。方晨身子一抖,回过头,深深地凝望着苏醒,此时,话筒中传来了一阵盲音。
木船还在河湾里漂行,冷冽的风中已经带了一点甜意,那是即将破土而出的洋水仙和石楠们的甜蜜的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