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蕊跺了跺脚,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夜言修觉得她是为了岳凌兮去弄药材,当即就答应了,还道:&ldo;现在就出宫?&rdo;
&ldo;嗯!&rdo;陆明蕊拉起他就往外走,一扫之前的性急,笑嘻嘻地说,&ldo;明儿个旬休,我本来也是要回家的,正好可以蹭你的车!&rdo;
&ldo;你啊,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是别人家的新鲜。&rdo;
夜言修瞅着她,神情略显无奈‐‐她爹是太医院院首,娘是谢家仅存的嫡女,何曾在衣食住行上委屈过她?偏爱来蹭他的东西,还仗着有他撑腰在夜家药铺里作威作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至今半点儿没变。
伶牙俐齿的陆明蕊却不做声了,眸底晃过一丝愉悦,连带着步履也轻快起来。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皇宫,乘上马车来到了夜家最大的一间药铺。
端木筝的毒虽然暂时可以用陆明蕊私制的清毒丸控制住,但难保不会有抗药的那一天,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要想配出真正有效的解药,归根结底还是要用西夷独有的草药来进行研制,可惜的是她之前在黑市搜罗的已经用光了,其余的药铺又没有,她就只好寄希望于夜家了。
夜言修与她关系甚好,眼下自然是予取予求,前脚才进店,后脚就吩咐掌柜把所有奇珍异宝都拿出来供她挑选,掌柜已经习惯陆家这位大小姐来铺子里白拿白用的行为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掏出了几大箱子宝贝,如数摊开在长案上,光是那些玳瑁、珊瑚、水晶做成的盒子就十分夺目了,更遑论里面珍藏着的名贵草药,边上的伙计们都伸长了脖子使劲张望。
作为见惯了好东西的陆明蕊,表现得当然比较淡定,她唰地一声抖开随身携带的干净绢布,然后弯下腰将每样东西都拈起来仔细观察着,一时闻一时搓,足足研究了一盏茶的工夫,最后拍拍手直起身来,半天没说话。
&ldo;怎么样?&rdo;
夜言修瞧她面色沉凝便主动开口问了一句,谁知得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答案。
&ldo;只有这朵水莲有用。&rdo;陆明蕊指了指角落里的那味药材,又轻声补充道,&ldo;即便在楚国已经算是难得,可在我要配的药里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味罢了,而且要耗费很多去反复实验,毕竟药做出来是给人吃的,不能像喂小白鼠那样随便。&rdo;
&ldo;那其他这些‐‐&rdo;
&ldo;都没有用。&rdo;陆明蕊随便拣了几个阐述给他听,&ldo;这是南蛮之地所产的猪笼草叶,治痢疾和痈肿,另外那些是西域各国的品种,大多是补药,剩下的虽然都是西夷来的,但都是杂交株种,效果减半不说,或许还有副作用……&rdo;
夜言修眉头一紧,直接打断了她:&ldo;你要什么,我让他们去弄。&rdo;
&ldo;就等着你这句话呢。&rdo;
陆明蕊狡黠地笑了笑,哪里还有半分沮丧的样子?水袖一挥,直接冲掌柜要来了纸笔,唰唰几排字罗列下来,单子长得吓人。夜言修心知其中有另作他用的,也没拆穿她,直接让人誊抄成几十份发到收药人的手里,让他们尽快搜罗回来,见状,陆明蕊也放心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连夜家都弄不到这些药材,她也束手无策了。
然而夜言修的心却一直在往下沉‐‐既不要治疑难杂症的,也不要补身体的,难道岳凌兮中了毒?
他甚是不安,送陆明蕊回陆府的一路上亦陷于沉默,临近下车时她戳了他几下,他才稍一扬眉看向她,却见她掏出个粉釉细颈瓶来,笑眯眯地说:&ldo;这是给秦姨的护颜霜,你帮我转交给她。&rdo;
她就是喜欢研究这些小玩意,而母亲居然也非常吃这一套。
夜言修如此想着,却将瓶子推了回去,道:&ldo;明天来我家吃饭的时候自己给她。&rdo;
什么时候说要去他家吃饭了?
陆明蕊嗔他一眼,嘴边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ldo;那你来接我的时候记得提醒我。&rdo;
两家只隔了一条街,还要他去接?夜言修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禁瞪了她一眼,道:&ldo;得寸进尺是不是?&rdo;
陆明蕊不管不顾地跳下了马车,背对着他摇了摇手,抛下一句话就蹦进了陆府。
&ldo;就这么说定啦!&rdo;
夜言修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拉上车门准备返回本家,视线不经意晃过大街,看见几名劲装打扮的男子踏入了对面的府邸,身形迅捷,脚下生风,显然是练家子,他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发现牌匾上赫然印着黎府二字。
宽敞的书房内,黎瑞正大发雷霆。
&ldo;混账!谁教你们的规矩?大白天堂而皇之地从门口进来!是怕别人不知道我养了一群杀手吗?&rdo;
&ldo;大人息怒,若不是事情紧急属下也不会如此。&rdo;为首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低声吐出一句话,&ldo;陛下已于数日前抵达江州,并从衙门调出了许多资料。&rdo;
黎瑞蓦然回身,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犹如乌云罩顶。
陛下果真去了江州!
老师的判断是正确的,可黎瑞却没有半点儿预言成真的喜悦,反而不住地回想着当年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假文书都销毁了,经办此事的知州也处理掉了,就连负责押送岳氏一家人的差役也是他手下的人伪装的,可谓天。衣无缝,现在的江州就是个空壳子,陛下查不到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