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要喝你那杯。&rdo;
他神色闲散,却隐隐透着一股拗劲,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就像漩涡般吸引着她,教她难以抗拒,待酒液重满,纤纤素手如愿送至他嘴边,他噙起一抹疏淡的笑,徐徐饮至见底,性感的喉结轻微耸动着,她看了竟有种这一杯更加可口的错觉。
&ldo;很甜。&rdo;
岳凌兮看了看那个只剩区区几滴酒的杯子,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发现果然与她喝的并无二致,是有点苦的,于是她眉眼不动地说道:&ldo;陛下,菊花本就味苦,酿出来的酒怎么会甜?&rdo;
还没说完,庞大的暗影忽然蔓延过桌角朝她笼罩过来,她后知后觉地抬头,只来得及看清楚襄眼底一闪而逝的火焰,然后就被他深深吻住。
&ldo;我是说你甜。&rdo;
第39章武陵
&ldo;什么?跟丢了?&rdo;
&ldo;……是的,老师。&rdo;
黎瑞站在镂空白鹤骨瓷灯下,本就不豫的面色被摇晃的烛影照得忽明忽暗,越发显得阴沉,可是当他面对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时,他又格外克制自己的情绪。
与皇帝的博弈落了下风,在老师面前总不能泄了底。
老者转动着手里的两颗檀香珠,一时没有发声,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幽邃得教人难以揣测。黎瑞见此,深觉当初率先挖出岳凌兮身份所带来的优势感已经全部消失,为今之计只有重新找到楚襄一行人的下落,或可扳回这一局,他可不想混到最后,老师把他在朝中的资源都给了那个废物师弟。
思及此,他试着提出解决办法:&ldo;老师,不如我让他们继续往灵江下游去找,岸口并不算多,只要每一个都布上我们的眼线,不怕找不到人。&rdo;
老者依旧是闭目养神的模样,不发反问道:&ldo;你有没有见过寻常百姓家捉老鼠的机关?&rdo;
黎瑞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嗤之以鼻:&ldo;什么机关,不过是一个笼子底下支根筷子,再放块点心罢了。&rdo;
&ldo;你果然是没有见过的。&rdo;老者嘴角微扬,笑容却快得让人看不清,&ldo;笼子外头是有条路的,用零碎的稻米铺成,一直延伸到老鼠洞前。&rdo;
黎瑞隐约有些不耐烦:&ldo;老师,您提起这个所为何意?&rdo;
&ldo;你现在的行为就与那只上钩的老鼠一模一样,愚蠢地沿着陛下铺好的路去走,尽头又怎会有你想要的东西?&rdo;
如此直白的讽刺顿时让黎瑞涨红了脸,差点拔身而起直接辱骂回去,可一对上老者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就莫名虚了,只好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假装平心静气地说:&ldo;还请老师指点。&rdo;
老者的神情更加深邃了,似有种尽在掌握的感觉,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起身走到烛台旁一边添油一边缓声道:&ldo;我们是要知道陛下的目的地在哪,除了跟踪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你不要本末倒置,中了他的圈套。&rdo;
&ldo;可他确实是换走水路了……&rdo;
&ldo;水路也不止灵江一条。&rdo;老者放下金剪,撑着桌案回身看向他,&ldo;若我是他,索性绕道东海,任你在灵江下游翻个底朝天,累死几批人马都找不着。&rdo;
一语惊醒梦中人。
据探子回报,最后一次碰面岳凌兮似乎已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如果属实,那么楚襄肯定会采取对策,他既然能想到在下游蹲点楚襄不可能想不到,又怎会老老实实入套?难怪老师说他被牵着鼻子走,他确实轻敌了,这位年轻帝王自幼便以聪睿闻名,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黎瑞感觉思路一下子被打通了,可紧接着又有更麻烦的事情要面对‐‐东海沿岸港口甚多,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把目光投向老者,老者似乎早有预见,徐徐开口道:&ldo;这就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了,你觉得此次出宫,陛下是想干什么?&rdo;
黎瑞皱了皱眉,道:&ldo;大抵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之类的吧,抑或是因为太上皇及太后迟迟不归,陛下为尽孝心便前往西宫探望。&rdo;
&ldo;以前陛下确实做过这种事,但这一次绝非如此。&rdo;
老者的语气分外笃定,就像是已经有了答案一样,黎瑞听出来了,仿佛看见了曙光,忙不迭地追问道:&ldo;那依您看,陛下究竟去了哪里?&rdo;
&ldo;江州。&rdo;
这两个字沉若千钧,掷地有声‐‐难道陛下是要到当地去搜查岳氏一案遗留的蛛丝马迹?
黎瑞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却强自镇定道:&ldo;老师,他们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当年我处理得非常干净,没有人会联想到我们身上。&rdo;
&ldo;最好是这样。&rdo;老者冷哼一声,末了又道,&ldo;你只管派人去江州,找不到也无须再找了。&rdo;
只要楚襄没去江州,去哪儿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有了目标,计划自然要制定得详细些,两人的密谈一直持续到入夜,淡凉的月色洒落满庭,辉光一片,殊不知它也同样照亮了千里之外的武陵城。
再次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岳凌兮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们是傍晚时分入城的,在城北的府邸安置好之后她就独自出门了,急切地想要看看自己幼时生活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孰料才走进那片区域,回忆就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