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一张纸,纸上的墨迹已干,横撇勾勒,显是写的人下笔犹豫,所以有黑墨重叠晕染。字迹却依然清晰。
&ldo;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rdo;
江夜看着那几行字发愣,指尖颤悠悠的泛着凉,脑海中突然闪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三月花开,江夜也是上过学堂的。
学堂里的夫子古板严厉,讲课时摇头晃脑。江夜看着书本茫然,最后竟慢慢的睡着。
醒来后挨了夫子十板子,夫子边打胡子边颤抖,边怒道:&ldo;孺子不可教,不可教。&rdo;
江夜上学堂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旁边坐的学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他却已有十八。旁人都已背会四书五经,他却仅仅开始学习论语。
夫子的课他听不懂,所以每日都被夫子留堂。
那日,他搓着红肿的手心,委屈的不想写夫子留下来的功课。偏了头,便能看到窗外蔓蔓青草和粉嫩的桃花。有黄蝶在花丛中嬉戏,飞高又降落,仿佛在跳舞。
于是一双眼便被窗外的景致吸引了过去,痴痴的看着落日余晖中或静或动的一切美好,出神的都忘了手中的伤痛。
后来,有人站在他身旁,温柔的说:&ldo;小夜,你的功课还没做呢。&rdo;
江夜惊的偏了头,在黄色晕染的光圈中,看到了脸上含着笑的少年。
穿着青色的锦衣只消看着,便能想到是多么华贵。江夜睁圆了双眼,咬着唇,看着眼前的人温和的眉眼皱了眉。良久,他欢喜的叫道:&ldo;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柳家的公子,夫子最喜欢你了,你的学问也是最好的。&rdo;
那人失了笑,&ldo;我叫柳兮言。&rdo;
&ldo;啊,原来叫柳兮言。&rdo;
柳兮言脸上有些许失望,&ldo;我以为你认识我。&rdo;
江夜胀红了脸。到了学堂后学习认字或者背书,或者苦恼夫子说的课,又何曾有心思去记旁人的名字?就这柳兮言,还是夫子经常让他回答问题,他才偶尔在脑海中留下印象的。
&ldo;对不起,我脑子笨,不太记得人。&rdo;
柳兮言展颜笑,&ldo;没关系。对了,小夜,夫子交给你的功课呢?是不是没做?&rdo;
&ldo;啊?你怎么知道?&rdo;
柳兮言笑着伸出指尖,点向桌上空白的纸张。
江夜顺着他的指尖看下去,眼神却被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所吸引。
有些自卑。
自己的手因为常年要做事所以又粗又皱,还生出许多老茧。平日觉得无所谓,现在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自卑。
柳兮言没察觉,微笑道:&ldo;等下夫子来检查,你又得挨板子了。&rdo;他说完突然拉起江夜藏在桌下的手,摊开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最多算温暖,谈不上炙热。可是江夜就是觉得很烫。柳兮言看着他掌心的红痕皱眉,突然低了头,轻轻呼出几口气,吹在他掌心上,然后在江夜愕然间,他抬起头,露出极为好看的笑容,&ldo;很疼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