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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武伯英刚上任，就给徐亦觉招了一顿狠批，心里很不美气。自己处境尴尬，上不上，下不下，落点雨滴就有可能咸鱼在水坑里翻身，露点日头就有可能蚂蟥在石头上晒干。见他回来，徐亦觉赶过来，话里带着奚落：&ldo;武兄，你进入情况很快，专员当得有模有样。&rdo;

武伯英既自我解嘲，又绵里藏针：&ldo;闲了小两年，我早做好了准备。&rdo;

&ldo;那你做好了蒋宝珍的准备了没有？&rdo;

&ldo;还要对她准备吗？&rdo;

&ldo;那当然，好事不是天天有。&rdo;

&ldo;你也单身，你去吧。&rdo;

&ldo;你骂我？就算巴巴的，人家也不拿眼角夹我一下。&rdo;

&ldo;拿眼角夹我了？&rdo;

&ldo;岂止眼角，简直就是眼珠，瞪得滴溜圆。上午你不在，她已经来找过你两趟。路过，路过，这路连过两次，就是特意了。我不行，你能行。说真的老武，如果成了，你也许成为我的上级。或者更高，完全有可能。&rdo;

武伯英明白他所说的上级，应指军统西北区区长，他所说的更高，所指陕省保安副司令，全权替蒋鼎文打理警察和民团。&ldo;真是好事，官白来，钱一万，还有投怀送抱。&rdo;

徐亦觉听言更加尴尬，才知他不会得了便宜卖乖。&ldo;老武，这就没意思了，咱俩都是茶客，不说白开水的事。你上午去过胡宗南那里，这我也知道。主任不怕背上杀宣之名，怕担上私交共党之名。西北王这个说法，目前没有定论。你以为这一万元，是什么意思？&rdo;

他话说得虽不明白，武伯英却听得很明白，知道西北王不过是蒋、胡二中选一，都有可能，都没把握。蒋鼎文最怕影响仕途，宣案影响巨大，完全可能在共产党操作之下，毁了前程。武伯英想到这里，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徐亦觉冒着冷汗明说：&ldo;主任那张纸，换你那张纸，怎么样？&rdo;

&ldo;你的意思，还是主任的意思？&rdo;

&ldo;我的。&rdo;

&ldo;还是保存在我这里好，你放心，我不会用它威胁主任，就怕别人拿去，有了这个意思。&rdo;

徐亦觉眼睛快被无辜撑裂：&ldo;我哪是这意思？！&rdo;

武伯英刚进办公室，桌上电话就响了，崭新的响铜小铃毫无锈蚀，清脆异常，&ldo;丁零零&rdo;震人心魄。上班三天，常在外边跑，不知其间有人打来没有，正遇上电话却是第一次。他走过去拿起来，一个忐忑女声传来，虽然和蒋宝珍没说过多少话，一听就是她。徐亦觉在门口站了一下，无奈回了自己办公室。

平素骄横惯了的蒋宝珍，电话里显得特别胆小，叫了一声武专员，然后只是轻轻喘气，再说不出话来。

武伯英懂装不懂：&ldo;侄小姐有什么事吗？&rdo;

&ldo;没什么，就是看你在不在。&rdo;

&ldo;我在。&rdo;

&ldo;上午找了你两次，都没见到人。&rdo;

武伯英以为她还是为了化缘：&ldo;募捐茶会，我不一定能参加，但一定会捐款，不能驳了侄小姐的面子。&rdo;

&ldo;不是那事，还有别的事。&rdo;蒋宝珍鼓起了勇气，&ldo;当面讲吧，我现在过去。&rdo;

武伯英赶紧推辞：&ldo;别过来了，我现在还有事，马上要出去，免得……&rdo;

蒋宝珍突然爆发了小姐脾气，不等他讲完，将电话猛地扣上了。武伯英还想解释，听见那头的忙音，只好放下了听筒。

徐亦觉于办公室内转了几圈，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就算武伯英想把蒋鼎文拉进宣侠父失踪这口酱锅，只要他够胆，也就由着他。但自己真不能被牵涉，蒋鼎文是尊石神，不怕烫也不怕脏，可自己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经不起折腾。看来武伯英不是吃素的，以前没打过交道，从这两天接触看，可是个善于折腾的主儿，胡萝卜调辣子‐‐吃出看不出，如果自己被裹了进去，有可能得罪的人多得吓人。不搭界的里面得罪了胡宗南、徐恩曾、共产党，罩自己的里面得罪了蒋鼎文、戴笠、张毅，莫说站长和区长之职，手里这个四科长，恐怕都要黄在地里。他越想越不对劲，武伯英不是善茬，荠荠菜拌鸡毛菜，两三天就搅得乱糟糟。

武伯英见徐亦觉进来，与电话那头道别，边放下听筒边道：&ldo;宝珍小姐的电话。&rdo;

徐亦觉笑容先暧昧后意味深长。&ldo;老武，我觉得，还是要再和你好好谈谈。&rdo;

武伯英歉意道：&ldo;我现在有事要出去。好好谈，要时间。哪天找个空闲，咱俩谈他个半天一晌，现在不行。&rdo;

徐亦觉明显感觉，侄小姐的电话让他心底高兴，改了咄咄逼人态度，这是男人的天性。想到这一层，他有话掏不出来，也觉得可以不说。&ldo;去见宝珍小姐？&rdo;

&ldo;你说呢？&rdo;

&ldo;那好，回头再谈。&rdo;徐亦觉大笑一声，边朝外走边说，&ldo;我说呢，我说啥呢。你去吧，这是正事，也是大事。&rdo;

徐亦觉看着武伯英走了，回办公室坐了片刻。无事可做，准备去蒋主任办公室，汇报沟通结果，接受耳提面命。卫兵垂手站于门西，见徐亦觉从楼梯上来，连忙立正敬礼。

徐亦觉挥手止礼，轻轻走过来悄声问：&ldo;主任在干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