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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徐亦觉惨淡一笑走进来。&ldo;老武，我今天才听说，你干儿子被杀了。最近太忙，没顾上招呼你，不要见怪。明天安埋我过去一下，这是我行的门户，刚好趁现在给你，明天人多，不好看。&rdo;

徐亦觉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看厚度数目不小。武伯英长叹一声，眼里含着悲伤心酸：&ldo;你说会是谁干的，和我这么大的仇？&rdo;

徐亦觉有些感慨：&ldo;谁知道呢，干咱们这事的，到处都是仇人。&rdo;

&ldo;要说报仇，我如今还没有仇人，除了你和蒋主任。&rdo;

徐亦觉大吃一惊，跌坐在客椅上，手又捏成个&ldo;七&rdo;字，激动地里外摇晃。&ldo;哎，你咋能这样讲呢！你可不要怀疑我，对天发誓，决没这心思。蒋主任也绝对不会，他行事光明磊落，就算你跟他过不去，也不会这样。他是明白人，你小他大，早都原谅你了。&rdo;说着把信封推了一下，&ldo;这里面还有蒋主任的份子，托我带给你的。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要是这样，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我什么都不说了。&rdo;

武伯英苦笑一声：&ldo;和你开个玩笑，师应山已经查到了，又是烂腿老五洪富娃干的，就是抓不住。&rdo;

武伯英说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徐亦觉反应正常，还有点生气：&ldo;这个玩笑，以后不要开了，我不怪你，别人不一定不怪你。烂腿老五洪富娃，我有点印象，是个地痞无赖。是不是你当了专员，不小心露了富，他认为你发了财，奔钱财去的？&rdo;

&ldo;这个不清楚，等师应山抓住他，才能明白。&rdo;武伯英把信封朝外推了下，&ldo;这个你拿走，我不能收。&rdo;

&ldo;这是礼兴，不能少。何况还有蒋主任的，你要推辞，就是不给他面子。&rdo;徐亦觉又把信封推回来，&ldo;主任吩咐我，一定把门户给你行了。我还说明天过你宅子再给，刚好你回来了。&rdo;

武伯英略带感激：&ldo;他托你带礼钱，我托你带谢话，替我好好谢谢主任。&rdo;

&ldo;他现在就在办公室，你亲自上去，他这人说两句好话，比什么都好使。他对你太好了，你要不领情，是会伤人的。人心伤了很难补，你前一段做事，把主任的面子里子都伤了。我早都想提醒你，你又是那样，我也不好说。现在你的心态变了些，我才给你提这个醒。咱们虽说是特种业务，由中央下派，但在地方还是要依靠一方诸侯，不然寸步难行。&rdo;徐亦觉这段话足能掏个七八五十六出来。

武伯英不好意思：&ldo;我前一段确实有些过分，现在想真是不该，羞于当面见他，拜托你把我的歉意传到。&rdo;

徐亦觉的许多疑惑都被解开了，哈哈大笑道：&ldo;你这读书人，就是好面子，连做错事也顾着面子。&rdo;

&ldo;百无一用是书生。&rdo;

&ldo;百无一缺也是书生。蒋主任行伍出身，不会多计较，实际早都原谅你了。咱就说宣侠父，主任也经常对他发火，但从不记仇，回头就原谅了。所以你怀疑蒋主任，从根子上就错了，这不是他的秉性。你让我代为致歉可以，但是我说大了，你可别怪我。&rdo;

&ldo;你尽管说，你比我了解他，啥好听说啥。&rdo;

武伯英回到陕北会馆，侯、罗都不在了，倒是师应山正在等他吃晚饭。他回陕北会馆找武伯英，把麻将摊子斥散了，把人差回武宅帮忙。他顺道回家和儿女亲近，这几日为了武家的事，倒把自己忙得不着家。晚饭由会馆特意准备，都是陕北的夏天饭食，洋芋擦擦，糜子窝窝，小米粥汤，还有几样小菜。师应山老婆又送来两样亲做的饭食，一盘苜蓿麦饭，一盘温拌苦菜。饭桌摆在会馆戏台上，前楼子朝街是门面，朝后延伸了三间凉亭。青石高台中间的甬道平常走人，搭上木板就是个戏台。戏台敞快，摆上一桌清淡饭菜，非常惬意。

这几天武伯英没胃口，很多事情影响食欲，特别王立死后，更吃不进去咽不下去。饭菜非常可口，他吃了不少，高兴地讨论一些饭食的做法。进食带来了愉悦，补充了能量，连眼睛都有了神采。伙计收拾碗筷擦拭桌子，泡了一壶淡茶。二人坐在饭桌边继续说话，院中空无一人。最通透的地方最保密，倒是个谈事的好去处。

武伯英提起洋桶瓷壶，给师应山斟了杯茶：&ldo;师大队，辛苦了，要不是你，我这事还不知咋过。&rdo;

师应山带着疲惫摆摆手：&ldo;客气话不说，我就是没给你客气，才帮你的忙，要是客气，只打个花圈去吃席面了。&rdo;

武伯英笑着点头，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水。师应山掏出张白色札子，拉开来十几个折叠，密密麻麻写着小楷，摊在桌上。

&ldo;啥？&rdo;

&ldo;礼单。&rdo;

武伯英拿起快速浏览了一遍，满札子录着送礼细目。每行上面是供职单位，中间是职务姓名，下面是钱数。第一行是胡宗南，礼钱五百，应是手下替礼。接着是五花八门的单位，形形色色的人，囊括了西安城里的所有机构。官职有大有小，从大员到职员，礼钱有多有少，从百元到十元。大多数武伯英不认识，也有认识但很少打交道，或者几年前有点面交。师应山掏出另一件物事，递给他。

武伯英接过看是那张存单，又递回去：&ldo;你拿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