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几天就过年了。”唐寿和面蒸了一锅核桃酥,那些东京的小郎君们很喜欢吃,夜里饿了,正好爬起来打牙祭。
“嗯。”熊壮山双眼定定地看着唐寿,里面泛着复杂的情绪,唐寿一时间并不大能分辨,然而那眼神却莫名令他很慌乱。
他稳了稳才道:“咱家后院里的牲畜都宰了吗?”
“宰了,养了一年了,这时候最能卖个好价钱,特别是羊肉,卖到玉林镇供不应求。等开春了,我再去抓几只小羊羔,小猪仔。”
“羊皮可以留下,咱们再缝制床羊皮褥子,铺着也舒坦。”
“可以。”
“眼看着年底了,咱们自家也要储备些肉,反正现在咱家也不差那点肉钱,就留一头羊,一头猪,有时间去镇上再多买些牛肉回来,你看可以吗?”
自家?这两个字说的熊壮山心底熨帖极了,如一条小溪轻柔地趟过心房,他磨着砍刀的双手微微停顿下,旋即继续若无其事的磨了起来。
“不够吃,猪留两头。”
哎,忘记了大笨熊是个可以吃五斤牛肉的战士,看来今年所有年货都得加量。
正好面前他还能发一批牙香、一批千层底布鞋,两厢下来能净赚四百两,再去掉下批本金二百两,他们手里还有二百两可用。而这些东京的小郎君们走后,他还能赚个一百多两,本钱也就二三十两。
今年看来能过一个不错的年,等来年开春化了冻,种完地后,家里的牙香生意倒是还能继续,但千层底就该由棉鞋该做布鞋了,价格就会差很多,那么相应的手工也得降价,不然他就合不上了。
“对了,二郎,等春种忙完了,咱们把家里的房子推倒重建吧。”
熊壮山停下磨刀,道:“咱家的房子是我回来那年盖的,这才五年,还是新的,推倒可惜了,你要是觉得不够用,咱们可以后接。”
村里房子就没有建好推倒重盖的说法,那简直是在败家。都是破了补,补了坏,坏了再修。要是有娶媳妇添丁加口的大喜事,至多不过在老房后面接间新房。推倒重盖这种事也就是唐寿说给熊壮山听,换了旁人家必然会被男人给按在地上胖揍顿,这已经不是败家可以形容的行为了。
“不是,是我打算将家里改成民宿的形式。”民宿在后世很流行,“就是咱家自己单建一座二层小楼,不用太大,整座小楼四百多平方就行。一楼建了大厅,类似前台,招待客人,同时也进行买卖,也可以给客人临时休息用。二楼就是咱们自己住,顾客止步。”
小二楼的建筑不是没有,在玉林镇许多商铺都是两层的,在东京还有更高的。但住宅并不流行小二楼,至于乡野农家,更不会建筑小二楼,主要还是钱的问题。
但既然唐寿提出来了,熊壮山并没有一口否决,相反他已经在心里默算起家里的存款,并考虑唐寿的提议可不可行,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他都会给予满足。
谁让他是他的夫郎,他是他的郎君,他依着他,满足他,这便是天经地义。
“最主要的是,我曾经和你说过暖墙和地龙,这两样必须要有,有了它,咱们就不用土炕了,土炕太鸡肋了,烧炕不烧屋子。要想屋子暖和,炕就睡不了人,烙得慌。可炕刚够热,屋子却热不起来。所以其实我是一直不大喜欢的,今年这是没办法,天太冷,才给咱家盘炕了。来年有条件,我可不用这些了。”
只这两句话的功夫熊壮山就有了成算。“按你的想法,咱们也是盖得起的,地咱们有,只盖房子雇匠人的话,二十两完全够了,家具的话,十两也尽够了,咱们完全可以盖起。”
“不,这是咱们住的,不给外人借宿,我还要在建个别墅,这别墅就给东京来的小郎君小娘子们住,是奢侈享受的。”
看熊壮山满眼疑惑,唐寿就道:“等我去季秀才家里借纸笔,到时候画出来给你看,大约需要多少银子你再估算。”
想到后院唐寿新买回的地,看来他的夫郎是打算都用来建住宅。
“行,你画出来给我看,到时候我们再研究。”
“二郎,你去看看那些东京来的小郎君小娘子们,还是老规矩,射箭赢了你的,我给他免单,并赠送他一盒呵气如兰。”
射箭是唐寿新增设的项目,在冰上射箭,对于在冰上站都站不稳的人而言,射箭更是难上加难。
平地射箭,马上射箭,这些对于参过军的熊壮山而言绝对是最基本的东西,但冰戏上射箭就难度很大了,毕竟熊壮山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冰戏,他头些日子教人时,大熊还是连站都站不稳的。所以当他第一次提出,射箭超过熊壮山就可以得到一盒牙香的提议时,他还以为,牙香一定能送出去。没想到竟给熊壮山争了第一,原来大笨熊已经在他不知道时候学会了滑冰,并且技术已经能够在冰上射中箭靶了。这之后,赢过熊壮山就成了唐寿给他们设立的日常奖励。
同时唐寿还弄了冰猴,在冰上用鞭子抽,也是很好玩的,这么多新花样,才把这帮东京来的小郎君小娘子们留住了七八日。
熊壮山收起砍刀,站起身,神色是倨傲而高处不胜寒的,他道:“射箭,没人能赢过我,即使是在冰上。”
说罢,大踏步离开了。唐寿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笑了起来。熊壮山性子稳重过了头,从来不喜欢娱乐,最开始让他玩冰戏他并不愿意,觉得玩物丧志。还是后来,唐寿为了吸引他,搞出射箭的项目,熊壮山对于一切和武术挨边的就很喜欢,射箭是他参军时每日必练的操练,这才令他有兴趣出去陪那些东京的客人们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