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rdo;
&ldo;要是让永嶋丈跑掉就玩完了,快冲!&rdo;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ldo;别开玩笑了。&rdo;
但我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五反田正臣已经扯开嗓门大喊:&ldo;永嶋丈!&rdo;他的高亢吼声甚至盖过了轿车轮胎的磨地声响,我不由得瞬间挺直了背脊,大石仓之助则是发出了&ldo;呀!&rdo;的一声惊呼,声音同样隐隐沿着步道传了出去。
步道尽头的几个男人一齐转过头来。
&ldo;你太乱来了啦!五反田前辈!&rdo;
就在这时,男人之一朝我们笔直伸出右手。那人满头白发,年纪似乎颇大,却依然抬头挺胸,看上去精神奕奕。远处的他做出宛如抚摸我们的头的动作,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体突然动弹不得。仿佛有块看不见的重物沉沉地压在我身上,又像是一阵来自头顶的强风将我吹向地板。我被挤压得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有困难。我当场四肢着地趴着,一动也不能动,但那老人根本没碰到我一根手指。我想,这恐怕是某种特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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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接近政治家黑暗面的人都会遭受压力,这是我们常听到的一句话。这里所说的压力,指的是透过暴力或言词胁迫来使人屈服的精神性的手段。
但如今我们所承受的,却是物理性的压力。沉重的力量持续压在我的背上,我只能勉强以四肢撑住地面。
来自背上的压力之强,几乎压垮了我。
我们之所以遭受如此的压力,是因为我们试图接近永嶋丈。但我们并不是要接近他的丑闻或黑暗面,只是想接近站在通路尽头处的他而已,这也是物理性的接近。
然而,明明没有人触碰我,我却感到背脊无比沉重,汗水涔涔流卜。我们三人几乎要贴上地面了,而眼前的步道尽头则站着几个男人,其中之一是国会议员永嶋丈,其他的大概是他的随从或护卫吧,当中那名老人依然将手掌对准我们。我突然想到,就是那双手吗?我们感受到的奇特力量就是那只手所发出的吗?
我现在的姿势就好似在做伏地挺身,当兵时的回忆顿时浮现我的脑海。身体好重,整个人随时可能平贴在地上,两臂不停颤抖,我记得当年长官还会讥讽道:&ldo;喂喂,这样就不行啦?真是太逊了。&rdo;然后坐上我的背,增加我的负担,但此刻我背上受压之沉重,远远超过当年那个机车长官的体重。
似乎有道强劲的风呼啸着从正上方不断向我吹来,把我朝地面推挤,我甚至听见了风声。大石仓之助再也撑不下去,哀号一声,整个身子贴住了地面,但他的痛苦呻吟并没有因为放弃抵抗而停止,他持续发出宛如头部遭人践踏的惨叫,贴着地面的脸颊也被紧紧挤压。
五反田正臣同样趴在地上,脸倒向一边,&ldo;好厉害,明明身旁没人,还能把我们压在地板上。&rdo;他发出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听他的语气虽痛苦,似乎也带着三分兴奋。
至于我,终于筋疲力竭,手臂再也无法撑住身体。
我很想开个玩笑说&ldo;我们被政治家施压了&rdo;,但一个字都挤不出口。
&ldo;咦?你们在干什么?&rdo;
背后传来佳代子的声音,看样子她上完厕所回来了。即使坚毅如她,见到丈夫突然趴在地上姿势丑陋地做着伏地挺身,一定也很错愕吧。
佳代子,快逃!
我很想这么说,但发不出声音。我的胸口受到压迫,话语化为厚重的喘息消失在地面。
&ldo;老公?怎么了?&rdo;佳代子逐渐朝我走近。
不要过来!我在心里呐喊着,晈紧牙关,深吸一口气,以豁出一切的气势将身体内的力量挤出,说了一声:&ldo;快逃……&rdo;这么做虽然只用到了肺,喉咙与舌头,却已用尽我全部的力气,最惨的是,我发出的声音非常微弱。我振作起绝望的心情,再次奋力尝试。
&ldo;佳代子,快逃!&rdo;
我终于大声地喊了出来。就在这时,我双手一软,整个人趴到地上。我痛苦得宛如刚跑完数百公尺的短跑,肺部疼痛不已。
&ldo;喂!&rdo;前方那几个男人快步朝我们走来。
同时传来了佳代子远去的脚步声。我的脸颊已贴在地面上,我咬着牙鼻头向后望去,看见佳代子奔跑离去的背影。
&ldo;快追!&rdo;男人之一说道。不知何时,那几名黑西装男已来到我们身旁,但我只看得见他们的皮鞋,油油亮亮的尖头鞋,看起来很高级。另一个男人朝佳代子追了上去。
啊啊,希望佳代子平安无事。‐‐我暗自祈祷着。但我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会做出祈祷这种事;接着又是一愣,因为我发现我不知道该向谁祈祷。
我的身体变轻了,不知怎的,压在我背上的沉重力量消失了。我整个人瘫在地上,呼吸终于顺畅多了,不知道站不站得起来,我想姑且一试,两手胡乱撑住地面一使力,坐起了上半身。
我才刚松一口气,便发现两手手腕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是手铐,我的两手被铐在身前。这种手铐像是极细的皮带,上头闪烁着数颗红色及黄色小灯。
&ldo;你们是什么人?&rdo;一名黑西装男将脸凑过来问道。他的嗓门不大,却充满了威严,有着一对单眼皮的眼睛,鼻子很大,戴着圆框眼镜,视线与声音都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