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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页）

我决定挑战肌肉耐力的极限，以两臂撑起身体。来自上方的压力之沉重，几乎令我绝望。

&ldo;你干嘛啦!痛死了!&rdo;佳代子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两手按着太阳穴。

我感到强烈的憎恨与愤怒，看见妻子的痛苦模样比自己被撕裂还难过。在这种紧要关头，我怎能束手待毙?我努力移动视线，望向落在不远处的手枪。那把枪是绪方刚刚在打斗中落到地上的，我想抓住那把枪，但我的身体连半寸也移动不了，无能为力的屈辱与绝望让我濒临精神崩溃。

就在这时，天花板掉了下来。正确来说，是嵌在天花板通风口的正方形盖子掉了下来。

一瞬间，盖子撞上我们刚刚所坐的沙发椅，紧接着有个男人从天而降，同样撞上了沙发椅，滚落地毯上，相当唐突而胡来的落地方式。

我没看清楚从天花板落下来的是谁，只顾着爬到一旁去。或许是绪方分了心的关系，我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我一把抓起地板上的手枪，毫不迟疑地对准了绪方，并将手指放上扳机，我甚至没思考要朝他身上的哪里开枪，只想着我得赶紧扣下扳机才行，但佳代子的动作比我更快，她的头痛似乎也消失了，只见她像一道闪电般冲向绪方，迅速伸手一挥，绪方的下巴一斜，下一秒便倒在地上。

&ldo;佳代子!你没事吧?&rdo;我喊道。

&ldo;嗯，没事。&rdo;她耸了耸肩。接着，我终于转头望向那个从天花板掉下来、在地上翻了两圈、现在才好不容易站起来的男人。

一身西装沾满了灰尘的永嶋丈，一边抚摸着摔下时摔疼了的手臂，一边腼腆地露齿微笑，接着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ldo;peace&rdo;

peace，和平。真是一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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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只是想当当看真正的英雄。&rdo;永嶋丈带着羞赧而天真的笑容说道。那副表情根本不像国会议员，而是个美式足球选手。

&ldo;你从天花板内的配线管爬进来?&rdo;我丢下枪，愣愣地看向永嶋丈刚刚跳下来的通风口。

&ldo;实际爬过之后，我才知道配线管里又窄又暗，很不舒服呢。&rdo;

&ldo;你这人真有意思。&rdo;佳代子笑着说道。接着她拿起绳索，缠上绪方的手臂。大石仓之助则帮忙捆绑脚踝，他害怕得直发抖，担心眼前的怪物不知何时会醒来，动作谨慎又有些慌乱，而且他的棉裤被小便淋得一片湿漉漉，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ldo;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rdo;站在我身后的五反田正臣开口了，&ldo;既然要救，之前何必离开?&rdo;他指着永嶋丈说道。我不禁怀疑他根本没失明，否则怎么知道永嶋丈站在哪里?

&ldo;我一直在楼下房间。&rdo;

&ldo;我们遭受折磨的时候，你躺在床上睡大觉?真是优雅呀。&rdo;五反田正臣语带挑衅地说道。&ldo;不是的。&rdo;永嶋丈否认，但五反田正臣根本一副不想听他解释的样子。

&ldo;不过，都是这样吧。&rdo;佳代子一边扯紧绳索，插嘴道：&ldo;明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小孩在挨饿，我们还是开心地吃着蛋糕;有人正遭受暴力对待的夜里，宾馆里的情侣们一样打得火热。都是这样啊，不就是这么回事吗?&rdo;

&ldo;又来了。&rdo;我不耐烦地说道：&ldo;拜托别再说&lso;就是这么回事&rso;这句话了。&rdo;每个人都拿这句话来当理由，什么&ldo;就是这样的系统&rdo;，&ldo;就是这么回事&rdo;，乍听很有道理，其实有说跟没说一样。

&ldo;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跑来救我们?&rdo;大石仓之助小心翼翼地问道。对政治家提出问题，似乎令他颇惶恐。

&ldo;原因跟刚刚的话题有关。&rdo;永嶋丈微微抬头，望向半空中。

&ldo;哪个话题?&rdo;

&ldo;刚才说过，这世上的一切都脱离不了系统。&rdo;

&ldo;拜托别再来了。&rdo;我露骨地显露出不耐烦。

&ldo;我们所生存的这个社会太复杂，没办法把过错推到任何一个人头上。各种欲望、利益得失及人际关系互相牵连扯动，什么是万恶之源，没人说得出来。这样的观念，我是认同的。善恶分明的状况只存在于虚构的故事里。&rdo;

&ldo;嗯，或许吧。&rdo;佳代子点头同意。

&ldo;但是，抱持着这样的观念，最后只会得到一个结论。&rdo;永嶋丈边说边摇晃着脑袋，仿佛运动选手正在做热身操。

&ldo;什么结论?&rdo;大石仓之助问道，他远离绪方，将颤抖的身体倚着椅子。

&ldo;虚无。&rdo;永嶋丈语气坚定地说道。

&ldo;虚无?&rdo;由于平常很少提到这个宏大的字眼，我不禁重复说了一遍。

&ldo;虚无?&rdo;佳代子和大石仓之助的反应也一样。

&ldo;虚无大叔【注：&ldo;虚无大叔&rdo;（アンクルきよむ）音近象征美国的虚拟人物&ldo;山姆大叔&rdo;（アンクルサム、uncless）。】?&rdo;五反田正臣笑着说道。这种时候只有他还有心情开谐音玩笑。

&ldo;因为无论做什么，结论都是一句&lso;就是这么回事&rso;。即使内心产生恐惧或不安，也找不出原因。像这样永远把自己当成系统的一部分，最后只会进入虚无的境界。&rdo;永嶋丈说到这，朝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绪方看了一眼，似乎想说&ldo;这个男人正是最典型的虚无案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