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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时今一呢，好像对此一直都忍气吞声。有那么两回老邓把他爸叫到学校来，想沟通沟通，可倒好，这父子俩一大一小，都跟木头人似的站他跟前一句话也不肯说。老邓这头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晓得两个人到底听进去多少。

久而久之，老邓也倦了，虽然，他还是时常会心疼这个个头快冲一米七五的大小伙。今时不同往日了，班上的学生个个都营养充足、发育良好，唯就这孩子，个子不矮，却瘦瘦巴巴的。他把手掌搭在搪瓷盖儿上，深深叹了口气。

老邓盯着不远处摇晃的树枝发呆，正思索要说些什么。时今一竟先开了口：&ldo;邓老师，我没事，谢谢您关心。&rdo;

年近半百的老邓差点没一腔热泪涌出眼眶，他转过头把男孩卷过手肘的袖口轻轻拉下来：&ldo;好，没事就好，有事就告诉老师。你回去读书吧！&rdo;

&ldo;嗯，谢谢老师！&rdo;

第三堂课间的眼保健操做完，时今一起身去上厕所。除了陆况，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做什么都惯常形单影只。不是因为他性格孤僻不愿与人交流，只是他觉得，这世界上好像根本没几个真正会对他好的人。

你瞧，才迈进男厕所，又有人在取笑他了。

&ldo;神经一呀！小白脸娘娘腔，女厕所在隔壁，你走错啦！&rdo;

时今一对取笑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很快，那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围了过来，堵在他身后，嬉笑：&ldo;你有没有蛋蛋呀？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哈哈哈哈！&rdo;

时今一僵直着背，没理。

上完厕所他转身，看着这群涎眉邓眼的男生，漠然开口：&ldo;让一下。&rdo;

男生们先是愣住，而后不知谁带头嚷了一句：&ldo;上一下！他让我们上一下！&rdo;

整间厕所里都是哄笑声，门外路过的不知道还以为里面是哪些好哥们儿在一道谈笑。时今一皱眉，向前迈步挤过层层叠叠围在前面的人。

他对甩在身后的那些面孔尤为熟悉。有在班上当干部的，是老师倍加赏识的&ldo;好学生&rdo;；也有那种上学都不带书包的，说起来，个头还比他矮一个半呢。那他们有什么资格取笑他？时今一不知道，这个年龄的所有人，也都不知道。

放学后，陆况还在老地方，校门口的炸串摊儿边等时今一。只要他的身影从一码色的校服里出现，陆况就立刻眉开眼笑，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他俩放学了般大叫：&ldo;十进一！我在这儿！&rdo;

时今一当然知道她会在那儿，笑着走过去问：&ldo;今天买火腿肠吗？&rdo;

陆况：&ldo;不买了，这个礼拜的二十块钱都用完了。&rdo;

&ldo;我请你吧，&rdo;时今一也挺穷，一个礼拜撑死还没二十块，但好在他不爱吃零食也不怎么添置文具，钱基本都留着&ldo;救济&rdo;&ldo;周光族&rdo;陆况。他走到小摊前，拿了两根火腿肠递给老板，&ldo;一根要辣，一根不要。都别撒孜然。&rdo;

陆况话多，见到他就得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甭管有趣无趣：&ldo;你知道吗？我们数学老师今天在黑板上演算乘法竖式，说了句&lso;得十要进一&rso;，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当场笑喷！&rdo;

时今一：&ldo;……我也就准你给我起外号了。&rdo;

陆况瞪眼：&ldo;嗯？还有谁给你起外号？我打死他！&rdo;

时今一拿纸巾擦掉手上沾的油渍，笑着摇头：&ldo;没有，只有你能起。&rdo;

陆况：&ldo;嘿嘿，那可不？！&rdo;

沿着大马路一直走到长干巷，把余晖踩成灯光，陆况玩着手里的木签，进巷口时忽然语气有些难过地说：&ldo;时今一，对不起，每次你爸爸打你，我都救不了你。&rdo;

时今一垂着眼，捉着左手袖口在她沾着辣椒酱的嘴角一抹，微笑：&ldo;没事，知道况况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rdo;

陆况鼻头发酸，又很快神经质地大笑：&ldo;等我有一天变成女版tonystark！你爸打你我就砸门进去，抱着你飞上天！&rdo;

时今一：&ldo;tonystark是谁？&rdo;

&ldo;钢铁侠呀！&rdo;陆况伸出手掌模仿，压低声线，&ldo;iaironan‐‐&rdo;

时今一还是没明白，但会很温柔地陪着她笑，还故意做了个被打倒的动作。

月光雾蒙蒙，拐至六层，站在陆况家门口，两人道别。时今一抬起沾着污渍的袖子对她挥挥手，陆况对他笑：&ldo;十进一，明天见！&rdo;

3

陆况问爸爸妈妈要是考不上一中咋办，陆爸把菜夹进碗里，还歪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再回答：&ldo;没关系！女孩读书不好没事，嫁的人好就行！&rdo;

陆妈端着刚烧好的汤坐到桌旁，对此不置可否，只说：&ldo;你努力考吧！考得上更好，考不上我们也不强求。&rdo;

陆况咬着筷子贼兮兮地笑：&ldo;那我要是考上了，你们能准许我和十进一一起去植物园玩不？&rdo;

陆爸光顾着往嘴里扒饭，连连点头：&ldo;可以呀可以呀！我女儿有志气。&rdo;

陆妈却沉默了，等了好久才持箸端碗，并有些为难地对女儿说：&ldo;况况，尽量少和时今一玩。&rdo;

陆况疑问大过震惊：&ldo;为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