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凡跟李靖说了关于那个李艺必然会谋反的事情,这样李靖也都明白了这次突厥人入侵,多半和李艺有关系,最起码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李世民将来肯定要收拾这个李艺的,李艺手里面的实力太大了,他虽然臣服于大唐,可是却明显手里面掌握了十几万的天节军,这个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李艺当年是罗艺,是隋末乱世诸侯之一,在乱世里面是一方豪强。虽然他投靠了大唐,并且得到了封王,可是这样并不足以让他能够安稳。
如果要说李世民登基之后最担心的也就是李艺了,必然会想办法找机会解除李艺的权力,这种乱世豪强出身的臣子,任何皇帝也都会忌惮的。也许李建成和李艺之间相为表里,互相支持,可是哪怕李建成当了皇帝,第一个收拾的也就是这个李艺。李世民也是如此,任何皇帝都不会放过他。李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之前支持李建成,所以李世民肯定会新仇旧恨一起算,所以李艺不谋反是没有活路的。
李世民现在也许刚开始只是安抚他,可是接下来说不定屠刀也都会降下来了,这样李艺作为一个乱世里面的老油子不可能不明白。所以这次突厥人入侵,明显是有问题的。突厥人入侵,不可能不经过李艺手下天节军的防区,至少李艺也都可以遇到。可是突厥人居然如此顺利的穿过了防区,李艺居然如此“不经打”,那么容易就让突厥人突破了?这个还是当威震天下的罗艺吗?显然不正常,当年李渊让李艺去镇守泾州,掌握天节军不也就是看重他的名声吗?
哪怕真的无法挡住突厥人,那拖延也应该能做到,足以等到大唐首都做出防御准备,所以这个李艺非常刻意。
“什么?李艺居然会如此?”长孙无忌他们突然震惊说道。
在这一刻,时不凡再次和长孙无忌他们暂时选择合作了,虽然他们出身阶级不同,可是政治上也就是如此。在面对同样的敌人面前,还是可以合作的,尤其是面对外敌,社会各阶级也都可以合作的。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这次李艺哪怕没有和突厥人直接勾结,可是绝对有默契了。突厥人如此顺利的长驱直入,简直不符合常理。李艺天节军难道是蠢货吗?那只有一个可能,那也就是李艺背后绝对是和突厥人有默契,甚至他们之间有所勾结。不然不可能突厥人如此轻而易举的长驱直入,这个是不符合常理的。所以,这个李艺绝对有问题。”时不凡说道。
不过这个时候,杜如晦倒也是最果断的,说:“李艺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怎么解决这个突厥人入侵的事情,十几万突厥人,用不了几天,也都要到长安了,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只能够打了,我们还有退路吗?”时不凡反问。
大家也都沉默,然后因为他们确实没有退路了。时不凡,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甚至很多和李世民一起发动玄武门政变的人,他们一个个也都是那些兵变的既得利益者,他们不能退。一旦退了,那他们今天所有的东西都要失去,那接下来肯定是要面临更多的压力。哪怕他们暗中有一些阶级矛盾,可是在这一刻也都不得不合作,所以他们只能够选择对抗突厥人了。
“咚咚咚……”
钟声再次响起,然后大家跟着进入了太极宫。而李世民也都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没有过多的废话和那些华而不实的礼仪了,直接开始开会。
“各位,突厥人已经南侵,他们用不了几天也都要到达高陵。可是我们长安目前不过是数万军队而已,我们如何能够应对敌人?我们的十六卫军队不过是数万,面对突厥人的接近二十万铁骑,我们如何应对呢?大家有何想法?”李世民问道。
很快,马上有人提出说:“皇上,既然突厥人兵锋正盛,不如请皇上进行东狩。”
这个所谓的“东狩”,其实也就是告诉李世民,让他赶紧离开这里,赶紧跑路的意思。这个很多皇帝逃跑不能够叫做逃跑,叫做“狩”。古代的“狩”有狩猎和上级视察的两种意思,不过这个所谓皇帝的“狩”,那其实被很多朝代用来作为皇帝逃跑的代名词,是好听一些的称呼而已。宋朝的徽钦二宗被掳走,所以称之为“北狩”。明朝时候称之为“南狩”,清朝太平天国时候曾经议论过“东狩”盛京,慈禧和光绪更是在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西狩”。
所以无不证明这个“狩”很多时候成为皇帝逃跑的代名词,只不过是以视察的名义而已。不过,这种其实是掩耳盗铃罢了,你和平时候不去“视察”,人家打到了京城的时候你来“视察“,这个是绝对的掩耳盗铃了。
不过李世民听了这话,脸色果然黑了。李世民比起别的皇帝却有一个优点,那也就是他是军人武将出身,作为一个战场上打了多年的将领出身的皇帝,心里面的热血和不屈是绝对很强的,他可不是那些偏向软弱的文人,他骨子里还是非常强大的。所以他听到了这个建议自己“逃跑”,心里面非常不愉快的。
不过李世民现在也都知道自己不是过去那个将领了,有些时候当将领的时候,可以随便说话。可是当了皇帝,却不适合直接什么话都说了。目前虽然李世民对于这个“东狩”的提议非常生气,可是却不合适直接开骂。身份不同,造成了建议不同。作为武将可以抨击这种逃跑的做法,可是作为皇帝,已经从一个武将转变成为了政治家,反而不适合随便发表意见了。
李世民装模作样的问:“除了这个意见,还有谁有不同看法?”
李世民特意在“不同”这两个字上面增加了“重音”,显然是在告诉大家要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这样显然是暗示大家应该说什么了。作为皇帝要做的不是什么自己随便主动提出方案,一个英明的领袖哪怕自己早就有了主意,可是却不适合自己直接说出来,要让臣子提出意见,然后自己“赞同”,这样才是一个合适的领袖。如果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乾纲独断”了,那这样臣子感觉自己没有获得尊重,自己不得到上司的重视。并且,如果一个领袖经常主动不询问臣子也就说出了决定,这样不但容易偏听则暗,而且也都让臣子感觉不到“存在感”。如果一个臣子在这里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感”,那他很可能也就会另外“跳槽”,或者是消极怠工了。
所以李世民在用人方面还是不错的,他虽然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决定,可是却不会自己主动说出来,而是暗示臣子来给出建议。这样照顾到了臣子的颜面,也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臣有建议!”时不凡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出来说道,显然是早有准备,所以抢先了一步。
“时校书郎,你说吧!今天大家畅所欲言,只要能够度过难关,那一切都可以说。”李世民说道。
时不凡主动说:“皇上,臣认为这个时候迁都,那乃是大错特错。这个时候迁都,我大唐危险了。我大唐刚刚定鼎天下,如果这个时候面对外敌入侵,那也就选择迁都,那天下万民会如何看我们?那天下万民会不会对我们失望?首都乃是凝聚人心士气的地方,如果一个王朝连首都都可以轻易放弃,那还说什么能统御天下?我大唐如果贸然进行所谓的‘东狩’,那天下豪强将会如何看我们?”
“如果皇上‘东狩’,天下人的民心士气也都会彻底散了。我大唐以长安为首都,已经是从开国之时候也就是如此了。而长安已经被我大唐万民认可为天下人心的中心,长安乃是天下万民的凝聚,是天下万民凝聚的核心。长安不只是一个首都,更不只是一个城池,更不是一个房屋,建筑,城墙。他是天下万民民心的凝聚,是天下人的精神支柱。”
“就好比当年永嘉之乱之后,晋朝只是丢了一个城池吗?不,他们丢了是天下的凝聚力,乃是天下人心啊!人心凝聚力丢了,那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我大唐刚刚平定天下,可是容臣说句不好听的,天下万民对于我大唐归属感还有多少呢?甚至,我想有不少百姓并不认为自己是‘唐人’吧。我大唐还没有经过安稳统治十余年以上,那如何能够让百姓真正的‘归心’?可是如果此时贸然逃跑,那百姓会如何看待?到时候,我们大唐也就成了一个流亡的朝廷,那流亡的朝廷还有多大权威?”
“到时候,天下的野心家会不会再次起来闹事?到时候,内忧外患,那天下永无宁日啊!所以我们长安不能够离开,长安是天下凝聚人心的地方。所以,人心不能散,那长安就不能够丢。如果长安丢了,那我大唐恐怕距离灭亡也都不远了!”
听到了时不凡这么不客气的说法,李世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要的也就是这个结果。李世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李世民可是一个军事政治都精通的君主,自然看得到这里面的问题所在。一个国家的首都乃是凝聚人心的地方,如果首都丢了那丢失的远不只是一个城池,更是一个国家的凝聚力。一旦首都丢了,那对于一个政权的打击可是无比巨大的。
任何时代,任何人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是以首都作为共同的目标,都是把那颗心的凝聚力往那里集中。地方以首都作为最高的凝聚力,而百姓和官员以中央朝廷作为凝聚力。如果首都丢了,丢的不只是一个城市,那丢了的是天下万民的人心。
如果李世民选择逃跑,那哪怕带着臣子逃跑了,那一个逃跑随时在移动的“朝廷”能有多少凝聚力?人心这个东西看起来比较虚妄,可是却是非常的重要。而这个世界最终是由人心来组成的,政权也是靠着人心的凝聚力来组成的。如果一个政权根本没有凝聚力,那解体是必然的。
国家机器,说到底并不是真正的“机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物理”的连接,而是靠人人心的认同来组成这个“机器”的。如果人心都不认同这个“机器”,这个机器解体成为必然。
长安一旦丢了,如果李世民跑了,那最后对于大唐的国家凝聚力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打击。不管是战争还是国家,一旦没有了凝聚力,那是必然会失败的。李世民擅长于骑兵突击,而骑兵突击的核心也就是把敌人的重要节点和重要将领给消灭,这样周围的士兵失去了“凝聚力”,那失败成为必然。李世民非常清楚凝聚力的重要作用,自然不会做这种逃跑的蠢事。
“说得好,如果朕逃跑了,那我大唐不灭亡,那才是怪事了!这个天下,乃是朕的。如若朕这个主人都跑了,那还能够有谁愿意来保护这个江山?所以,谁敢再说逃跑,犹如此案!”李世民怒道。
“卡啦!”李世民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接在自己旁边的一处用来放熏香的小桌案劈了过去,桌案顿时被劈成为了两半。
“大唐的江山,都是靠着朕带着臣子一寸寸打下来的,当年比这个危险的时候多了去了。当年朕也都敢亲自上战场杀敌,何况是今日?所以,突厥人要来就来,朕等着!”李世民怒吼道。
时不凡赶紧一阵高呼:“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周围也都跟着高呼,显然他们知道这次必须要死守长安,绝对不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