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传出,沈奇面颊滚烫,怕人瞧见,左臂抱头趴在桌上让脸冲着墙,右手捏支笔在纸上乱戳,慌如奶狗。
小纸条被一双双友爱之手传递,落到叶玄手里,叶玄展开一看——
宝儿,干什么呢?
看似在问干什么,实则是要暗搓搓地改称呼。
沈奇不敢用微信,即时通讯太刺激、太让他臊得慌了,传纸条能让人有个缓冲,有效防止脑溢血。
叶玄红着耳朵写:做英语作业呢。
写完,原路传回去。
只字没提改称呼的事,可他叫他宝儿,他视若平常地答应了。
沈奇嘴角压不下去,薄唇咬得泛白,耳根却更红,他把纸条夹进死沉死沉的英汉词典,还相当小学鸡地选择了520那页,心轻得禁不起一次呼吸,直要被吹飞出去。
谈恋爱也太他妈好了!
……
期中后的月考沈奇进步不小,原本三十四十的数学一举突破百分大关,其他几科也有个正经答卷的样子了,总分较期中提高了一百多,期末考进前三十不再是空谈。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纵是颇受年轻人欢迎的平安夜来临,班级里也毫无节日氛围。班主任亲自坐镇晚自习,同学们精神紧绷,连翻动书页与写字的唰唰声都透着股整齐划一雷厉风行的气势。大雪下了大半个晚自习,迫于压抑的气氛,没人敢朝窗外多看一眼。
冲着期末前三十的奖励,进入冲刺阶段后沈奇学得比谁都拼。数学是他的优势科目,叶玄早晨派给他一套卷子,他掐表答卷,写一会儿就匆匆扫一眼黑板上方的钟。
一派严肃紧张的氛围中,叶玄忽然起立,朝讲台走去。
他弓着腰,一手捂着肚子,虚弱地拖着步子,语调乖顺:“许老师,我胃疼,还想吐……今天能不能让我,早点儿回寝室……”
素来不苟言笑的班主任慈祥得像个老父亲,忙不迭道:“行,快回去吧。”
叶玄扶着讲桌边缘,有气无力地哀求:“许老师,我疼得挺厉害的……我能不能找个同学,陪我一下……”
“我!”沈奇风一般卷过来,“我陪他!”
班主任语调降八度:“先陪他去医务室拿药,送完人回来给我上自习。”
沈奇一口应下,奔回第三排,轻车熟路地翻出叶玄的围巾和羽绒服,搀着他往外走,走到(七)班的地界,焦躁地用羽绒服把叶玄裹起来,围巾缠几圈,轻轻碰他肚子,连珠炮发问:“这疼吗?还是这儿?晚上都吃什么了?”
叶玄不大容易得凡人的病,却对乌龟常见病易感。
小时候的玄武宝宝对自身定位不够清晰,视未开灵智的凡龟为同族。五岁那年,也不知玄武宝宝从哪捡来一只流浪的小陆龟,三言两语就和流浪龟建立了慢腾腾的友谊,他央着心灵手巧的狸力叔叔给流浪龟打了个别墅级饲养箱,有小门、小楼梯、小洞穴……住宿环境极佳。
乌龟没有声带,但可以用呼吸道发出气声,玄武宝宝闲着没事就蹲在饲养箱前,和流浪龟聊些龟言龟语。
这流浪龟常年混迹于京城周边那几座提供放生服务的小寺庙中,受寺庙灵气熏染,灵智稍开,常年骗吃骗喝,放生完再回,回完再放生,是根龟中老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