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视线缓缓上移。
驸马整个人精神不济,好似随时要垮掉。他定定地望着自己,那种并不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他一直温润纯净的脸上时,她是有一瞬的诧异和后悔的,这件事到底是伤了他。
&ldo;王大人。&rdo;她轻轻说。并非她无情想一刀两断,只是若再给他任何希望,只会让他更加想入非非。
驸马微微一愣,低垂了头,闷闷地说:&ldo;娘不让我来,还把我关在房中,我是偷偷逃出来的。&rdo;
君妩恍然:&ldo;难道你额上有几处血丝,原来是这么回事。&rdo;她看向他的伤口,心中不忍,但面上仍是神色淡然,&ldo;只是王大人该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往后万万不能如此莽撞了。何况你我已经和离,再入宫相见,也欠妥当。&rdo;
他猛然抬眸,急了:&ldo;为什么?为什么要和离?我们不是很好吗?从未争过只字片语,也从未有不合之处,我王家也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任何事过,夫人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为什么夫人不要我?&rdo;
他把所有他知道的关于和离的缘由都找了个遍,他发现他们符合所有恩爱夫妻的标准,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和离。
现在的驸马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垂首站着,楚楚可怜。她恨不得上前用力地保住他、安慰他才好。
但是不能。她伸出的手到了他的肩膀处打了个转,又垂了下去,道:&ldo;王大人,想必你也知道,在你之前本宫还有过两任驸马吧?当年父皇担心本宫再无良缘,就下旨赐了这桩婚事。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见过半面,可以说这是父皇乱点鸳鸯谱了。&rdo;
驸马紧咬着嘴唇,似乎还不肯放弃:&ldo;可是…&rdo;
&ldo;行了夫妻之实是不是?本宫是骗你的,其实你从里到外都是清清白白的。&rdo;她说完,又下了一剂猛药,&ldo;王大人你也知道,这有一就想有二,有二就想有三嘛。&rdo;
驸马身形微晃,讷讷道:&ldo;我……我明白了……&rdo;
他摇摇晃晃地拖着脚步出去了,日光照来,将他的身影拉得老回来晃动的,说不出的感慨。君妩长叹一声。
&ldo;长公主,你这又是何必?&rdo;阿兰悄无声息地来了,凝着脸色。
&ldo;哦?&rdo;
&ldo;想要驸马断了念想,长公主也不用故意摸黑自己啊。&rdo;
君妩淡淡道:&ldo;反正本宫的名声已经很臭了,不在乎再臭一点。不然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告诉他真话?告诉他其实这门婚事是他的父母从中推动,父皇不过是顺水推舟?告诉他其实这件事会被拆穿全因为王老夫人受了花翎的指使?告诉他其实和离是能保他平安,不至被花翎祸害?&rdo;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窗外有什么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
钦天监正使夜观天象,翻遍黄历,终于敲定了八月十五为长公主大婚的黄道吉日。
那一日,陛下颁布了一道旨意,普天同庆。
那一日,百姓早早地收起农具,纷纷驻足围观,人头攒动,前来一睹盛况空前的皇家婚礼。
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开道的侍卫,后面跟着的陪嫁队伍绵延不绝。照君妩的本意,这场婚礼低调从简就成,但陛下的意思是,把她嫁给花翎已是愧疚万分,只能在金银器物上补偿一二。
不过百姓们并不在意这些,他们最好奇的是新郎官长得是圆是扁,是胖是瘦。
&ldo;这新郎官样子真好看!&rdo;一人由衷地赞道。
花翎就是皮相好。记得他今早入宫接驾时,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只见他胸前戴着喜庆的大红花,意气风发,微微一笑,眉目尽显风流。
另一醉酒人摇头惋惜:&ldo;只可惜是个太监……&rdo;话音未落,有人就及时地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ldo;你不要命了,连这话也敢乱说?&rdo;那人才讪讪地闭嘴。
这一小插曲君妩并不在意,倒是阿兰上了心。
是夜,喜房烛火挥动,春宵一刻值千金。宫人们很识趣,道了喜之后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顺带掩上了房门。
阿兰是最后一个出去的,神情悲悯,看着她有如看着一块砧板上的肉。君妩面皮微微抽搐。
门咯吱一声关了。坐在一旁的人软绵绵地缠了过来,低语轻喃:&ldo;奴家很开心,终于娶到长公主了,长公主呢,是不是和奴家一样,嗯?&rdo;
君妩推开了那只毫无规矩爬上来的咸猪手,虚伪地笑道:&ldo;开心。外面还有客人,花公公不用去吗?&rdo;
他圈着她的腰,目光温柔缠绵:&ldo;那些人哪有长公主重要啊?再说长公主今天这样美,奴家才不舍不得走开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