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然不是,我懒得同你多说,我也不要你那一千金,方才的通通不作数罢了。&rdo;
&ldo;你莫要生气,这作得数,我不赖账。&rdo;
听罢此言,我一颗心全放回肚子里。欣欣然坐回席上吃酒,临近两桌都探过头来问我,在那松木美人儿耳边,究竟吹了什么风,也只是摇头不语。
吃饱喝足后,又抬眼望去,见蚩尤公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望着松木美人儿,若有所思。至于那松木美人儿,倒没被打回原形,变成一段呆木头,她变成了木头燃起的青烟,神游物外。
这一切荒唐,又有些虎头蛇尾。
☆、红马之盟
恍惚间,一阵蝴蝶飞来,如风飘碎锦。蝴蝶飞过我,飞过松木美人儿,飞过蚩尤公子,萦绕在座中一位眉目清淡,衣饰简净的女子身周,缠绵徘徊良久,方才缓缓飞去。
&ldo;女公子今日用了何等样的香粉?竟引得蜂狂蝶乱。&rdo;待那蝴蝶去远,座中有人笑问。所有人一道儿饶有兴致地看那女子,然而她过于素净单薄,淡如月光清水,看无可看,所有人只好又说起蝴蝶。
&ldo;不知那群蝴蝶会是谁人的魂灵所化……&rdo;
&ldo;我猜那是韩凭妻的衣袖。&rdo;
&ldo;这是何意?有何典故?&rdo;
&ldo;几百年前的故事,宋康王舍人韩凭的妻子很美,宋康王将她强夺了过来,韩凭悲愤而死。韩凭妻于是暗中使自己的衣服朽烂。有一日,她与宋康王登上高台,投下高台而死,侍从急握其衣,却着手化为蝴蝶。&rdo;
&ldo;这故事我听过,韩凭妻是何氏,她作过《乌鹊歌》:&lso;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自高飞,罗当奈何!乌鹊□□,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不乐宋王。&rso;&rdo;松木美人儿又呆呆地开了尊口,她似乎喜欢这故事,与所有少不经事的怀春少女一道儿,听见个凄美的传说,便将故事里那不幸却又的确被爱着的女子想成自己。
松木美人儿身旁的蚩尤公子也开金口:&ldo;乌雀□□,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不乐宋王。倒是情深意重,他们夫妇双双身死,就很快乐了?&rdo;口气实在酸得很,大约是因为身份尊贵,又受挫于一个身份其实远低于自己的女子,便将宋王引为了知己。只不知在今日的故事里,谁又是那韩凭,他无疑是要倒个大霉,可还是很值得羡慕。
座中又轻轻响起紫衣女子声音:&ldo;蝴蝶绚烂,若花中腐尸,美则美矣,却是不祥。&rdo;她只悄悄向那男装女子说,只是我也听见了。
蚩尤公子在良久沉默后,似乎又有了新主意,我心下一颤,觉得那似乎是个坏主意。
他高鼻深目的昆仑奴,恭恭敬敬,牵出一匹膘肥体壮、遍体通红的马儿,引得满堂疑惑,又满堂赞美。
我不懂马,但见了那马,只觉得神俊非凡,也不由称赞一句:&ldo;好马。&rdo;一时痴了,满心想着跨上这匹俊美的红马,在春日里的少陵原痛痛快快跑一场。宁可不要那一千金了,单只要这马。想开口同他换,随即却想到有八百金不是我的,不能动。
&ldo;你又要弄些什么,我不管,那匹马儿可真漂亮,借我骑一会儿。&rdo;男装女子跃跃欲试,竟比我还心急,不过就算到了此时,她也仍旧是媚态横生,决不肯露出一丝英姿飒爽。
&ldo;瞧你这娇滴滴的小模样,恐怕就是再过七辈子,也只坐得了牛车,骑不了马。&rdo;紫衣女总在逮着机会与她说话,此时立即俏生生笑了。
&ldo;我定是倒了七辈子血霉,才碰上你个冤家。&rdo;那男装女子大为扫兴,翻了个白眼。
&ldo;这匹马是我最心爱的,我曾经亲自喂养过一个月,它爱吃红豆,还爱吃谷子,只喝清泉水。&rdo;蚩尤公子不理那一对冤家,抚摸着那红马威风的鬃毛,满眼疼爱。
&ldo;爱吃豆子,只怕也爱放屁。&rdo;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