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只是我对她稍微好了些,她自觉欠了我还不上,所以恨我,情愿我去死。&rdo;
&ldo;情愿你去死,好啊,林虑同我,终于有了个相似之处。&rdo;
&ldo;这是我们三人的相似之处。&rdo;吴十三苦笑。
☆、超度
云夫人与□□的头颅与尸骨都给藏在地室最深处。
我颇有些感慨。云夫人倒罢了,这李云书确是个奇人。人都是先贪恋美色,再渴求功名,临了临了,修道求仙去。
他偏不,反着来。先生在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幼时爱神仙,弃了父母宗族,跟个疯癫道人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修了些年,有所成,却又爱起功名,仗着一身剑术,拉起一伙人马来,投了黄巢。攻破长安之时,他二十岁,威风凛凛骑着匹高头大马,踏碎满街公卿骨。黄巢快完了,又及时投了朱温,大把抓着兵、权、钱。却在自己最是春风得意,前途无量之际,弃了皇帝,弃了官爵,弃了妻妾,把一颗心全给了个恶毒的小美人。
我以为,他这一生,除了结局稍惨,倒也挺不错。
莲若戴上银面具,扮作云夫人模样,又给寿昌公主改换了莺儿头脸。
如此在揣揣不安中过了两日,所幸一切风平浪静。寿昌公主留在绾云楼中休养,她虽只受些皮肉伤,但如此模样也不好贸然回宫。原君游受伤不轻,便也被留在楼中照料,只将孔阳打发回去看家。
追问过几遍,我始终没能从原君游口中套出话来,他究竟是怎样给云夫人抓了,又是怎样给孔阳救了。更问不出他二人究竟在那床下藏了多久,又听到些什么。
恐惧之后是百无聊赖,这一夜,莲若与寿昌公主倚在榻上打牌,原君游在一旁为她们数筹码,一边说些闲话,绾云楼之外的夜漆黑如墨。
&ldo;先生意下如何?&rdo;
&ldo;大夫,大夫……&rdo;
&ldo;呆些什么,问你话呢!&rdo;
我放下手手里剥了一半的石榴,他们的声音才依次进入耳里。
&ldo;什么?&rdo;
&ldo;莲若想要将地牢中那些可怜人的尸骨好好安葬,再请个高僧来超度一番。公主却觉得人死已矣,不必再多生事端,将地牢直接封了好。你怎么看?&rdo;
&ldo;无可无不可。&rdo;
&ldo;你今晚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rdo;
&ldo;我似乎忘了些什么。&rdo;
&ldo;忘了便忘了,能被忘掉的事,都不重要。&rdo;
&ldo;也许吧。&rdo;
我擦了手,开始饮酒,对面是幅步撵图,图上妇人端庄妩媚,姿容秀美,可惜就是太肥了些。她裙角下的一只哈巴狗儿倒是活泼。我忽然记起自己将什么忘了。
立即点了一盏灯,下楼去,再下地牢去。地牢里凉飕飕的,可说是阴风阵阵。我一个人提灯行着,侧耳听着,行不多时才模糊听见嘶哑又微弱的猫叫声。朝着着那猫叫声走,不久一眼憋见一对幽蓝珠子,如坟地里升腾的鬼火,提灯去照,又没有了。我再上前两步,找到那只瘫在地上的白猫。
&ldo;玉儿。&rdo;我叫了一声,隐约记得这就是它的名字。它瞪着眼睛看我,虽然它只是猫,但这样的眼神我懂,我曾经在无数垂死者眼中看到过这眼神。于是拔出刀子,拔出那把曾经了结云夫人的刀子,捅进这猫瘫软的身子里。我下手准,它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