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就好,外头太热,您还是回屋檐下坐着好。&rdo;
&ldo;不用,我老人家身子硬朗。还晓得尊老,倒是不错。其实斗鸡时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儿郎,有那么一丁点我女婿当年的风范‐‐&rdo;他原本说得高兴,笑得满脸褶子,却突然变了脸色捂住嘴。
&ldo;您怎么了?&rdo;
&ldo;无妨,无妨,差点又是个大不敬。&rdo;老头摆摆手,似乎惊魂未定,又一连使劲咳嗽几声,将气捋平,&ldo;年轻人,你可娶了妻室?&rdo;
&ldo;没,没有,我还年轻呢。&rdo;我连忙道。
&ldo;那敢情好,我老人家瞧你还好,给你做门亲。&rdo;
&ldo;这不敢劳烦您老人家。&rdo;
&ldo;这都不敢,能成什么气候。你分明是怕我给你做的亲不好,告诉你小子,这是怕错了。这许家的女儿,从头到脚,可没一点配你不上,是你小子大大高攀了。&rdo;
我一听之下真受到了惊吓,急忙向那老人小心翼翼询问:&ldo;您说的,难道就是这户人家,就是许府的女儿?&rdo;
老人满脸傲踞地点头,嘴边的白胡子快要翘到天上去,在我眼里,他简直成了个老神仙。
&ldo;您做的这门亲,果然很好,晚辈劳烦您老人家了。&rdo;我急忙连连作揖,生怕他改了主意。
&ldo;这是自然。&rdo;他终于一捋胡子,心满意足。
&ldo;只不知晚辈何德何能,入了您老法眼。也不知您与这许府有何瓜葛,怎么就能平白让人家把女儿嫁我。&rdo;
&ldo;有何不可,我一大把年纪了,是他们长辈。再说,许劲这竖子,无才无德,若不是沾了我老人家的光,能有何官爵?恐怕只好与小财主去做佣耕。&rdo;
听见他直呼清宛父亲姓名,我诧异之余又觉痛快,同时隐约猜到了这老者身份,忙恭恭敬敬问道:&ldo;敢问阁下可是平恩候?&rdo;
&ldo;哟,瞧出来啦。年轻人眼睛就是好使。&rdo;
&ldo;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君候恕罪。&rdo;
&ldo;不必拘礼,说了这么半天,我倒还不知你名姓。&rdo;
&ldo;在下霍羽,字为仪。&rdo;我连忙答道,暗笑这平恩候糊涂,连人名姓也不知就急着做媒。
&ldo;你姓霍。&rdo;他脸上的笑意立时敛住。
我一时楞住,随即想起先皇后被霍氏毒杀的故事,而平恩侯为先皇后之父,自然会对霍氏怀有莫大仇怨。又想起父亲官场失意,终至远走就是因为姓霍,哪怕我家与霍氏其实并非同宗,并无纠葛,立马身子发寒,如坠冰窟。却仍是心有不甘,涩声回道:&ldo;天下姓霍的人很多。&rdo;
&ldo;是,天下姓霍的是很多,陛下不能诛尽。&rdo;他仍是脸色铁青,在庭中来回疾走,终于还是顿足长叹:&ldo;罢了,罢了,这么多姓霍的,也不能一一计较过去,你过来‐‐&rdo;
我满心不安地走到他跟前去,他先仔细查看我的脊背四肢,又查看五官,最后命我张嘴,细细看了牙口,数了牙齿,伯乐相马怕也未必这般仔细繁琐。
&ldo;不错&rdo;,最后他青筋纵横的老手往我肩上一拍,&ldo;难怪那小鬼头瞧上你。&rdo;
&ldo;也不妨将实话说了,你这竖子斗鸡走马,不学无术,又姓霍不信刘,凭什么入我老人家法眼。还不是我那大侄孙女眼巴巴来求我,说什么,叔公,您可瞧好了,明天站在梅树下那个穿麻衣的男子,我只嫁给他。一个女儿家,也不嫌害臊。偏生我看着她长大,越看越像我那早亡的女儿。日后你这竖子若是负了她,哪怕我死了,也要从坟里爬出来,打断你狗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