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把头探出来,不满道:“吵什么啊?”
等看清陆离那惶急的表情,她才觉得自己这么凶神恶煞的不大好,放柔了点腔调:“你找隔壁的人?”
陆离连忙点头。
女孩说:“他搬走了。”
……搬……
陆离突然觉得胸腔里一股闷气无从倾吐,难受得他微微拱起肩膀,佝偻下身子,喘了两下才想起来问:“搬哪儿去了?”
女孩耸耸肩:“这我哪儿知道?”
“什么……什么时候搬走的?”
女孩好奇:“昨天吧。你是他什么人啊?”
陆离胡乱说了声谢谢,转身朝电梯间走去,按了半天按钮电梯都没有反应,他急躁地狂按几下,才想起来电梯坏了的事儿,只好丢人地在女孩的目光注视下掉头进了楼梯间。
他身上的汗,随着他拖沓的步伐全都落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空心的,走起来,身上骨头吱吱摩擦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他越想越觉得,不管他是否睡了蒋十方,他那天早上的态度都太过分了。
他和蒋十方搭伙玩dnf了这么多年,他在游戏里是如何阴险狡诈厚颜无耻,陆离是最清楚不过的,他骚包的装备、欠揍的手段外加常用的^_^表情,为他拉来了无数仇恨。
一般人被人骂,都是从祖宗十八代被骂起,而蒋十方则经常被人从物种起源骂起。
他心有多宽,陆离是知道的。
而那天早上,自己只用了七个字,就把蒋十方给伤到体无完肤。
走出楼栋,陆离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医院吗?小花花对顾岭的心意他看在眼里,相处越深入,他越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回家打游戏?可他早就习惯和蒋十方组队了,而现在,那个一边冷静地下命令、一边操纵着狂战士横冲直撞杀出一片血花的人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找人出来喝东西?……他是个程序天才但又是个社交白痴,能和他在网上谈得来的朋友倒是不少,可同城的、能出来喝一杯的朋友,好像只有小花花和蒋十方了。
想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陆离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听到那边的声音,他的脸色才彻底白了。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习惯地想要去问蒋十方,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天上从早上起就飘着点小雪花,陆离吸吸鼻子,几口冰冻过的空气在肺里转了一圈后,把他的身体也从内部变得冰凉起来。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种熟悉的人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的感觉。
他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握着手机呆了半天,才转拨了另一个号码:“小花花……嗯,是我。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顾岭,蒋十方的单位在哪里?”
放下手机,陆离裹了裹羽绒服,快步离开。
而在十楼,蒋十方站在窗边,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离开,手指放在窗玻璃上,无意识地画着一些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