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3
直到夜幕降临,花辞都没有醒来,她平躺在贵妃榻上平稳而又匀速地呼吸着,倘若不是因为这呼吸,晏非真要怀疑她已经死了。
晏非打铃把沈伯琅叫了过来,问了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沈伯琅也说不出个道理,他伸手在重新把花辞的魂灵探了一遍,没有什么异样,一切都很好,照理来说,在魂灵回到身体之后的半个或一个小时之内,人就该清醒过来了,花辞这样的情况,沈伯琅也是头一回瞧见。
他沉吟了会儿,道:&ldo;再观察一个晚上,我今晚去她家,找她的爸爸好好谈一谈。&rdo;
晏非知道沈伯琅所说的&ldo;谈一谈&rdo;其实是要去测灵,他沉默了会儿,道:&ldo;再等一晚上,测灵实在风险太大了。&rdo;
沈伯琅没有坚持,他做了让步:&ldo;我还是很在意聚魂铃,你让我回去研究一个晚上,兴许能让我摸出点门道。&rdo;
晏非扫了眼紧闭着眼的花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夜间休息的时候,只怕花辞忽然醒来面对黑夜会怕,于是晏非特意留了盏夜灯,刚刚好留了半片的光明给花辞看着。他躺下之后,不知是不是平日里睡得多了,现下倒是睡不着了,只是闭上眼浅浅地养神着。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晏非刚刚有了些睡意,忽然听到安魄在剑鞘里开始嗡嗡作响,他蓦地睁开眼,不顾还羸弱着的身躯,直接拉铃叫沈伯琅,沈伯琅比晏非提前警觉几秒,因为聚魂铃开始不安分地振动起来,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沈伯琅不顾幽枉的不愿,将匕首重新插回刀鞘里,正此时他听到了悬在床头的铃铛响了,这个铃铛是连着晏非房间的,也只有晏非会摇铃铛了,于是他立刻抓起聚魂铃和幽枉往晏非走去,晏非已经穿好衣裳站在楼道上了,他的手里还提着安魄。
沈伯琅皱着眉头赶了上去,道:&ldo;莫不成你还想亲自上阵?&rdo;
晏非道:&ldo;对方来势汹汹的,来不及找执行局的人过来,也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头顶着吧,没事,我还能撑得住。&rdo;
沈伯琅道:&ldo;我还是要给执行局打电话,不知道来了多少,这怨气又重又大,快要阴云压城了。&rdo;
原本是不会这么局促的,晏非不喜欢私人的领域有太多的外人驻守,所以他的别墅是四个家长的住处中最清净的,没叫执行局的人来。能做出这般轻率的决定,晏非当然也依赖着屋里三个人,各个都能打,却未曾料到会摊上这一天,他的魂散了一点打不了,不晴不在,顶上来的花辞昏睡着,能打的只剩下了沈伯琅一个。
&ldo;辛苦你了。&rdo;
晏非提着安魄往楼下走去,魄偶已经在一楼等着了,见晏非过来,立刻有眼色地打开了大门,门一开,一阵阴冷的风吹来,空气中还带着黏腻浓稠的怨气身上带着的臭味,晏非轻轻地掩了鼻,他借着檐廊下挂着的灯亮出的灯光,看到了沉默地站在屋前的男人。
那男人怪异的很,说是面色发青还是好听的,倒不如形容他长着一张死人脸更加合适。男人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衣服,更像是两块裁剪出来勉强在身上套住的布料,他浑身上下充斥的都是一种野蛮又随便的感觉,唯独不像是一个活着的正常的人。
那阵天大的怨气,不是和晏非所想一样是被成千上万的厉鬼所包围的,而是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恨生没有看晏非,目光停在了沈伯琅手上拿着的聚魂铃上,道:&ldo;花辞呢?&rdo;
晏非道:&ldo;你找花辞有什么事?她现在休息着,怕是不能起来与你会见。&rdo;
&ldo;不是在休息,是醒不过来。&rdo;恨生纠正他,他抬头,看了眼楼上亮着灯的两个房间,&ldo;我去找她。&rdo;
晏非叫沈伯琅,沈伯琅把聚魂铃和幽枉都撇在了一边,迅速摘了手套,往恨生方向冲了过去,恨生微微眯起双眸,他并不在意沈伯琅,只是怕他打扰自己,随手打了团怨气过去,沈伯琅双手擒住了那团怨气,生生地将怨气撕了开来,但恨生已经趁着这会,已经沿着墙壁蹿了上去。
他身上浓厚的怨气是真的好用,情况紧迫时可以团起来当武器用,砸起人来疼不说,那团怨气还会咬人,即使不怕也要被缠上好一阵子。等要登上高处时,还能做登云梯,叫恨生借力上去。
晏非叫来安魄,驱着安魄追着恨生去,恨生察觉到了有一股凌冽的剑气逼了过来,随手又甩了团怨气过去,安魄直直劈开怨气,冲着恨生而去,恨生一手攥着窗台,另一手又打了团怨气,这次的怨气比过去还要厚要重,他看着怨气把安魄围了起来,凌冽的剑气都看不见,只剩下蠕动着的像是虫子一样的骷颅头。
恨生淡淡地收回视线,没有战斗胜利的喜悦,打开了窗户,直接跃进了房间里去。晏非捏起了符箓往窗户贴去,沈伯琅已经沿着楼梯往楼上跑了去,晏非抬头看着斗不出怨气的安魄,捂着胸膛忽然吐了一口血。
安魄铮鸣了声,忽然失了稳,从半悬的空中掉了下来,往日泛着青光的剑身失了光泽,黯淡得像是一块沉铁。晏非再也撑不住,他半曲着膝盖,将要跪在地上时,用手撑在了地面上,勉强稳住了身子。
&ldo;安魄……&rdo;晏非叫了声,安魄没有任何的动静,好像失了魂一样,他无奈苦涩地低笑,&ldo;我还活着呢,就不肯理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