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洲吓了一大跳,立即沉了脸色,强硬地将他抱了起来,音量提高了不少:“你在胡说什么!”
往日沈思霏有什么不舒服了贺西洲就千般顺着他哄着他,这是第一次这样翻脸又严厉地说他,甚至带了喝斥的语气和音量。
沈思霏被他一凶,顿时就不敢哭了,委屈地打了个嗝。
卧室灯光大亮,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气质冷峻的男人,一双眼睛无辜又湿润,“你怎么这么凶啊?”
贺西洲看清了他哭得跟花猫似的脸,可怜巴巴的神情,原本提不起气来的火气又被这句话给激出来了,他说:“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孩子能生下来,你也会安安全全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我不允许你说第二次。”
他很久不曾再摆出这样强硬又霸道的姿态来了,探身抽了两张纸,不容任何反抗地把爱人的脸给抹干净。
他说:“我不是沈良平,你也不是常玫,你不会得抑郁症。至于怎么教育孩子,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但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好爸爸。沈思霏,我也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好爸爸。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你,你不要想太多。”
沈思霏低头“嗯”了一声,抽了抽鼻子,“我知道错了。”
他怕打雷,怕自己会看不见,怕他母亲因为产后抑郁而自杀,但这些只是经年噩梦,在贺西洲这里不会有,就仿佛刚才一开灯,贺西洲一揽住他,就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贺西洲给他弄干了被泪水打湿的鬓发,换了枕头,才回来抱着他睡下,无奈道:“我真是太惯着你了,让你什么都不用考虑操心,就在那里胡思乱想。”
第二日陈今带温雅过来拜访,见到了大着肚子的沈思霏。
结婚后陈今忙于家庭和工作,直到放了假期,便邀请沈思霏过来聚餐,但被拒绝了。于是一直没见过对方。
陈今面色惊诧,站在门口,看着昔日的兄弟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撑着腰的样子,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温雅早就知道这回事,面色平静,从祝阿姨手里接过鞋,把礼品递过去:“谢谢阿姨,这是送的东西,麻烦了……陈哥,先换个鞋,把外套脱了,都是寒气。别弄到屋子里去。”
整个别墅四处都开着暖气,温暖如春似的,陈今却仿佛如坠冰窖,震惊过后,只憋出了一句话:“这就是你说的你能全身而退?”
连孩子都有了,都结婚领证了,身心都是那人的了,还怎么全身而退?
沈思霏早把自己彻底交给了贺西洲,在细水长流里。
温雅忙劝道:“陈哥,你都在说什么呢。贺总哪点对思霏不好了?这次还是贺总亲自打电话给你说思霏状态不好,让我们过来看看呢。思霏,你先坐下,别站着,累。”
沈思霏让祝阿姨上了茶,才慢慢坐下来。
陈今看他无论做什么都下意识用手撑腰,还用了腹托带,震惊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很快又是心疼惋惜又是无力。以前沈思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面上与世无争私底下极其排斥自己的oga身份,现在却要以这个身份给人孕育一个孩子。
陈今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问完,自己就想通了。他辜负沈思霏一片心意在先,和温雅在一起,沈思霏心性通透而没有心生怨恨。自己是有多大脸啊,这种事为什么非要告诉他?
沈思霏没回答,他回过神,说道:“陈哥温姐,过来很冷吧,先喝点热茶暖一暖。”
温雅道:“你别生你陈哥的气啊,他不会说话,又想的多。早上接到贺总电话,他可急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非常担心你。怎么样,累不累?”
“我知道的,这件事没跟陈哥说,我也不好。”沈思霏眉眼柔和,“我还好的。贺西洲很照顾我。昨天晚上打雷了,我很害怕,大概是因为这个,他才叫你们过来……你们要摸摸孩子吗,他好像在动。”
陈今睁大眼睛,被温雅拉过去,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感觉有什么在踢他。
摸了两下,陈今就松开手,怕孩子动作太大让沈思霏不舒服,他问:“孩子很皮吗?经常这样闹腾你吗?”
他本身就是医生,虽然是外科,但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几个月大了?”
沈思霏一一答了,说起孩子,大家总是能心平气和的。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谁忍心在这一个小生命面前说重话,脸上总是温柔带笑的。
因为有孩子做纽带,两人很快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陈今有些感慨:“贺西洲才刚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是看不对眼的一对冤家。后来我跟温雅订婚,成婚……你们却已经领了证。我和温雅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要孩子,你们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这事说出去,我爸都不信。”
他又问:“能告诉我爸爸吗?”
沈思霏:“当然可以告诉伯父和伯母,可惜这个新年我没办法过去看看他们了。”
因为他怀孕,贺西洲也不回国,陪着他度过了一个最平静、却也最温馨幸福的新年。
新年之后,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沈思霏就住进了医院,由专业护理团队时刻观察,防范于未然,其实当时情况很好,并没有任何风险。
沈思霏的精神状态却好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孩子的存在愈发明显,反倒宽容平和了下来,开始期待宝宝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