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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ldo;一千美元?等于八千多人民币了吧。我替你常哥收下。&rdo;她回头瞪丈夫一眼，打着哈哈说，&ldo;就凭你让他抄四年考试卷子，也值这个数了，对不对?&rdo;

常力鸿沉下脸，没有再拒绝。

吉明的回忆到这儿卡壳了。这些真实的画面开始抖动，扭曲，上帝的面容又挤进来，惊愕、痛楚，凝神看着死亡之火蔓延的亿万亩麦田。吉明困惑地想，上帝的面容和表情怎么会像那位中原的老农?梦中的上帝怎么会是那个老农的形象?自己与那个老农满共只有一面之缘呀。

他是在与常力鸿见面的第二年见到那老汉的。头年收获后，完全如吉明所料，魔王麦大受欢迎。常力鸿数次打电话，对这个麦种给出了最高的评价，尤其是麦子的质量好，赖氨酸含量高，口感好，很适于烤面包，在欧洲之外的西方市场很受欢迎。周围农民争着订明年的种子，县里决定推广到全县一半的面积，甚至邻县也在挤着上这辆巴士。第二年做成了五十万吨麦种的生意，他的银行卡上也因此添了一大笔进项。但是，第二次麦播的五星期后，常力鸿十万火急地把他唤去。

仍是在老常哥家吃的饭。他进屋时，饭桌上还没摆饭，摆的是几十粒从麦田挖出来的死麦种。它们没有发芽，表层已略显发黑。常力鸿脸色很难看，但吉明却胸有成竹，他问：&ldo;今年从sd购进的种子都不发芽吗?&rdo;

&ldo;不，只有一千亩左右。&rdo;

吉明不客气地说：&ldo;那就对了!我敢说，这不是今年从我那儿买的麦种，是你们去年试种后收获的第二代的魔王麦!你不会忘吧，合同中明文规定，不能用收获的麦子做种，sd公司要用技术手段保证这一点。&rdo;

常力鸿很尴尬。吉明说得一点都不错，去年收的魔王麦全都留做种子了，谁舍得把这么贵重的麦子磨面吃?说实话，常力鸿压根儿没相信sd能用什么&ldo;技术手段&rdo;做到这一点，也几乎把这一条款给忘了。他讪讪地收起死麦种，喊妻子端饭菜，一边嗫嚅地问：&ldo;我早对你说过的，我没法让农民不留种。sd公司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他们能在每一粒小麦里装上自杀开关?&rdo;

吉明怜悯地看着老同学。上农大时常力鸿是出类拔萃的，但在这个闭塞的中国县城里憋了20年，他已远远落后于外面的世界了。吉明对老同学耐心地讲了自杀种子的机理：

&ldo;能，基因工程没有办不到的事。这种自杀种子的育种方法是：从其他植物的病株上剪下导致不育的毒蛋白基因，组合到小麦种子中，同时再插入两段基因编码，使毒蛋白基因保持休眠状态。直到庄稼成熟时，毒素才分泌出来杀死新种子。所以，毒蛋白只影响种子而不影响植株。&rdo;

常力鸿听得瞪圆了眼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他不解地问：&ldo;如果收获的都是死麦粒，sd公司又是怎样获得种子呢?&rdo;

&ldo;很好办。sd公司在播种时，先把种子浸泡在一种特别溶液中，诱发种子产生一种酶来阻断那段dna，自杀指令就不起作用了。当然，这种溶液的配方是绝对保密的。&rdo;

&ldo;麦粒中有这种毒蛋白，还敢食用吗?&rdo;

&ldo;能。这种毒蛋白对人体完全无害，你不必怀疑这一点，美国的食品法是极其严格的。&rdo;吉明笑着说，&ldo;实际上我只是鹦鹉学舌，深一层的机理我也说不清，甚至连sd这样顶尖的公司，也是向更专业的密西西比州德尔公司购买的专利。知道吗?单单这一项专利就花了10亿美元!这些美国佬真是财大气粗啊。&rdo;

常妻一直听得糊里糊涂，但这句话她听清了：&ldo;10亿美元?80多亿人民币?天哪，要是用100的票子码起来，能把这间屋子都塞满吧!&rdo;

吉明失笑了：&ldo;哈，那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因为这么大数额的款项不可能用现金支付。不过……大概能装满吧。&rdo;

&ldo;80亿!这些大鼻子指望这啥子专利赚多少钱，敢这样胡花!&rdo;

吉明忍俊不禁：&ldo;嫂子别担心，他们赚得肯定比这多。美国人才不干傻事呢。&rdo;

常力鸿的表情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不过，他的震惊显然和妻子不同，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愣了很久他才说：&ldo;美国的科学家……真的能这样干?&rdo;

&ldo;当然!基因工程已经成了神通广大的魔术棒，可以对上帝创造的生命任意删削、拼装、改良。说一个不是玩笑的玩笑，你就是想用蛇、鱼、鹿、虎等动物的基因拼出一条有角有鳞有爪的&lso;活着的&rso;中国龙，从理论上说也是办得到的。&rdo;

常力鸿不耐烦地说：&ldo;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rdo;他卡住了，艰难地寻找着能确切表达他想法的词句，&ldo;我是说，美国科学家竟然开发这样缺德的技术?&rdo;

吉明一愣，对&ldo;缺德&rdo;这个字眼多少有些冒火。他平心静气地说：&ldo;咋是缺德?他们在魔王品系上投入了近20亿的资金，如果所有顾客都像你们那样只买一次种子，这些巨额投入如何收回?如果收不回，谁会再去研究?科学发展不是要停滞了吗?这是文明社会最普通的道德规则，再正常不过的。&rdo;

常力鸿有点焦躁：&ldo;不，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我是说，&rdo;他再次艰难地寻找着词句，&ldo;我是说，他们为了赚钱，就不惜让某种生命断子绝孙?这不是太霸道了吗，这不是逆天行事吗?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连封建皇帝还知道春天杀生有干天和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