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转头,见是老马头,不禁微微一笑,想必是其它人都不敢前来,我即然没有指派谁接替元宝,他们乐得躲著,老马头到底是跟著我日子最久的一个,不太放心,所以跟来了。
我道:「老马头,替本王将衣服收拾起来。」
老马头哎了一声,过来替我收拾衣服,边整理边问:「王爷,你要出远门吗?」
我坐在书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是啊!」
「那几时回啊?」
我的手指在碗沿上划了一个圈,道:「不知归期。」
老马头闷头嗯了一声,我心想倘若是元宝必定要盘问东西,心里微微叹气了一声。
我在花园里转了一个圈,这是我的家,也是我的牢笼,我在这里苦,在这里乐,也将在这里归去。
我整整转了约莫一个时辰,回去,见老马头已经收拾了六七个箱子,还在埋头苦收另一个大箱子,我看见他憋著劲将冬衣塞进箱子,哑然道:「老马头,你收拾这许多衣服做什麽?」
老马头闷声道:「五爷,您说不是知道归期,我便将四季的衣服都打了。」
我闷了半晌,才道:「我带银两不行麽?」
本王收拾好衣物,将这些大箱子小箱子堆在门,唤人给本王准备车辆,这不过一上午,便有很多人知道本王要远行。有几个平日走得近的,比如常一起逛万竹楼的秦大人还特地赶来送行,让本王著实深感同好之谊。
我不是走的旱路,所以拖著一车的箱子去了码头,秦大人洒酒相送,到让本王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慨。我与秦大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单论这送别酒,我俩委实喝得有一点多。
约莫喝了一个时辰,秦大人的脸喝得脸都有点绿了,不禁附耳在我耳边说:「这皇上他还来不来了?」
我脚一滑,再一思量,看来承影说得不错,这些人的嘴巴比之竹鸣那是要差太远了。
我正要回话,码头不远处传来急蹄声,我唤道:「船家,起锚,起锚,天色不早了。」
船家已经久候了半天,只因为我俩都是便装,他不知我等身份,脸上早现出不耐之色,我一唤起船,他立时来了精神,跑到船边收绳起锚。
谁知道那匹马只是跑到旁边的官渡上喝了一句:「宫里千里急诏,备船!」
我眉头一皱,将折扇一收,道:「船家,我还有几句话要同友人讲,你等会儿再起锚。」
秦大人也连声道:「下锚,下锚,我等还有事要议。」
我长叹了一声,道:「秦大人,你在万竹楼的日子不浅,我看你常常去,想必是有挂心之人吧!」
秦大人干笑一声,道:「王爷英明,这万竹楼里确实有一位是小臣喜爱之人。」
我摇了摇扇子,道:「秦大人在万竹楼中万竹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个个有情,又个个无情,这人委实难猜啊。」
秦大人长叹了一声,道:「是小臣刻意隐瞒,也难怪王爷猜不出来。」
这个时候又有马蹄之声传来,我一回头,道:「起锚!也该走了。」
船家望眼欲穿,我说起锚,他赶紧拉绳,那匹马又在隔壁官渡停了,照例是一句:「宫里千里急诏,备船!」
我连忙道:「啊呀,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同你说!」
船家脸色铁青,不用我再吩咐,便将手中的锚再放下。
我对秦大人说:「其实对於怎麽让人对你念念不忘,我倒有几分心得。」
秦大人一听,连声道:「是,是,王爷风姿无二,自然是许多人钦慕的。」
我的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胸,笑道:「即然咱们是朋友,这些奉承话就不必说了。」
秦大人尴尬的一笑,我淡淡地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喜爱之人麽,不提如何风姿绰约,最起码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这种人,阅人无数,看人极清,看人极淡。」
秦大人浑身一震,道:「王爷英……」
我连忙打断他道:「这种人你要想花钱来买,只能买到人,却买不到他的心,不过跟这人唯有交心才有乐趣,光得到个人,也就离心远了。」
秦大人连连称是,我悠悠地道:「其实这种人很不好应付,也很好应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