谟赤的喉咙艰难地咕哝着,血沫撞上破碎的气管,令他脸上现出一阵垂死的痉挛。
就在四下无声,众人都被这个变故惊怔得说不出话时,顾凭上前一步。
他抓住箭柄,猛地一抽,在把箭从谟赤咽上抽出后,他毫不犹豫地狠狠一划!
鲜血喷溅而出!
这个举动,令那些还没有从刚才陈晏那一箭中回过神来的众人,再一次惊呆了!
谟赤双眼鼓起,死死地盯着顾凭。这一下仿佛彻底断送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粗庞如小山的身躯震了震,终于一头砸倒在地。这一下沉重的声响,好像都激起了回声。
所有人之中,顾凭是最淡定的那个。
他收回手,握着那根沾满了血的羽箭,转身面向陈晏。
弯着唇,他淡淡地道:“多谢太子殿下赐箭。”
赐箭?
这意思是,陈晏射出那一箭,是赐箭给他……在很多人都还有点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不少敏锐的臣子却一下反应过来了:这句话难道是想说,格杀谟赤的人,是他顾凭?
拓邪冷笑出声:“好大的胆子,我北狄使臣,竟敢想杀便杀?当我北狄无人么!”
顾凭向他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为什么不能杀。你们脚下是盛朝之土。在我朝疆土上,对着我朝臣大放厥词,出言羞辱……怎么,杀不得吗?”
随着他话音一落,北狄使臣们本想喝骂,但是他们注意到,陈晏的手虽然松开了弓把,但还按在弓弦上,他眸中的饮血之气,让这些使臣毫不怀疑,如果哪句话令这个高距上首的男人不悦了,他会直接将他们一箭穿喉!
就像刚才诛杀谟赤那样。
这些北狄人,除了超乎常人的凶悍和强横,他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顺应形势。打胜仗他们固然勇猛,打了败仗,他们逃得也很干脆。这么做,可以保证无论遇到什么,他们的损失都不会太过惨重,惨重到让人无法承受。所以,眼看此时形势不利,他们开始不怎么出声了。
这些人里,只有拓邪两手撑着桌案,杀气腾腾地盯着顾凭。
与其他北狄人不同,他通汉文,心里多少还有点“重义轻死生”的概念。
当然了,有是有的,却也不多。
所以,虽然他那目光杀气腾腾的,却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
如狼一般盯着顾凭,拓邪道:“你杀了谟赤……”说到这儿,他的脸颊不易察觉地扭曲了一下。
是,睁眼的人都知道,真正诛杀谟赤的人是陈晏,顾凭所做的,无非是让他立刻断气。但是他不能说,他不能反驳,不能直接把冒头指向那个盛朝新立的太子。在见识了刚才陈晏的所为之后,拓邪立刻意识到,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个太子,那后果恐怕是不可预料的。
所以,他只能顺着顾凭的意思这么认了。
拓邪冷冷道:“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顾凭:“拓邪王子想要什么交代?”
拓邪抿着唇,深碧的眼珠里,那眸光变了又变。他道:“顾凭,你和谟赤的比试还没有开始……这一比,我替他接下了。”
每个字,他都说得很慢,很重。
顾凭挑了挑眉:“王子也想跟我比射箭?”
拓邪脸一青。
比箭,他能比吗?
他敢打赌,一旦他举起弓箭对准顾凭,一定会有一根箭更快地穿透他的喉咙。
拓邪冷哼了一声,心里涌上一股恨恼,要笑不笑地道:“这就不必了。”
他道:“听说顾大人通晓
军事,巧了,我对兵法也颇有几分心得。不如等入围之后,我们各带上数百人玩一场,如何?”
这是要跟他模拟对战?
顾凭望着他那双势在必得的眼,慢慢地笑了一下。
他弯着眼,点了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