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格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些村民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的东西不见得算数。
诗人继续说道:“这只第一次出怪事,我们村并不重视。就在这不久后,又有一些事情接连发生了……”
第二次怪事的当事人是一对小情侣。他们的婚事被父母反对,两人决定私奔。
如果沿着大路走,他们可以走到城市,本地领主的城堡在那边。女孩的哥哥在城里当卫兵,男孩的妈妈在城里卖药,小情侣怕走这条路会被发现,于是决定选择另一个方向,冒险翻山。
两个人跌跌撞撞,眼看就要走到山顶。光线越来越暗,暗得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男孩鼓励女孩别害怕,他还没说完,女孩忽然发出惊叫。在几步外的灌木丛里,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牢牢盯着他们。
先是出现一双眼睛,然后更多眼睛在黑黢黢的角落里浮现出来。男孩勇敢地拔剑冲上去,却被黑暗中的东西拖进了灌木,女孩喊着恋人的名字,也被一股力量绊倒在地,头磕在树根上昏了过去。
在昏昏沉沉之中,女孩醒来过一次。她先是看到一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容,然后一双手伸过来,覆上她的眼睛,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彻底清醒后,两人都回到了村里。是村里其他年轻人冒着危险上山把他们接回来的。
卡林格问:“我得确认一下,‘苍白而俊美的面容’是你的文学修辞,还是当事人这么描述的?”
诗人说:“这已经是简略版了。当年那个女孩的描述更加华丽,我都没背下来。我们怀疑她看到的是法师,就是一直住在山里的那个精灵法师。”
“现在那对情侣怎么样了?”卡林格问。
诗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两家人不再反对他们结婚,但前不久他俩自己分手了。”
“我是问你他们的伤势怎么样,生活得正不正常。”
“哦,这个啊,他们其实没怎么受伤,只有点小擦伤吧。”
诗人继续讲述后来的事。近几年里,村民在山林中接二连三遇到危险,而且越来越频繁。
一开始是猎户们难以正常狩猎,后来是原本很胆小的动物突然开始主动袭击人类,再后来,动物开始在夜间造访村庄,家禽家畜屡屡遭殃,受袭击的禽畜不仅仅是被捕食,有时候还会被无理由地咬死和撕碎。
去年春天,终于发生了村民遭到攻击的案例。一个年轻人深夜跑到果园去挖土藏东西,被黑暗中扑上来的红眼睛小型野兽撕咬。
惨叫声很快就引来了其他村民。一共来了十多个小伙子,四个姑娘,这些勇敢的年轻人们拿着柴刀、铁锹、锄头和平底锅,在果园里勇斗两只狗獾、一只狐狸、一只山猫和八只野兔。
小动物死了一大半,逃走了一些,勇敢的年轻人们都挂了彩,有些人伤得重,甚至留下了永远难以消除的肢体损伤。
村治安官把这事说给领属地的卫队,卫队根本不信。兔子和山猫、狐狸、狗獾一起袭击人类?这怎么可能?
渐渐地,异常愈演愈烈。去年夏秋时节又发生了几次袭击,人们看见的不仅是性格大变的动物,还有些是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形态的野兽。
村里先是雇了几个外面的猎人,这时他们雇的还不是赏金猎手,而是普通的职业猎人,也就是专门对付猛兽的那种。他们一共八个人上了山,活着回来了四个。
至此,事情终于引起了领属地卫队的注意。
卫队派了两个人来初步查看情况,这俩人都没敢上山。他们给出了比较行之有效的建议:村民别上山,日落后别出门。
这办法倒也可行。暂时可行,但不是长久之计。猎户们终究需要生活,总不能这辈子就放弃狩猎。
更要命的是……冬去春来,到了今年,大白天也开始出事了。
有一两次是人们遇到从山上跑下来的凶暴动物,人们有经验,总算没酿成大祸,还有人看到从未见过的生物在田垄上徘徊,因为害怕,目击者没敢走近。
于是,领属地卫队终于有动作了。他们派来了一支十人小队,加上村治安官和五名村里民兵,十六个人一起上了山。
这趟探索并非为了清除凶暴动物,只是想找找异常的原因,所以他们事先商量好了:一旦有事,尽量逃跑,保命优先。
他们此行不虚,还真的遇到了怪物。其中形态最正常的是和狼犬一样大的兔子,其他东西完全是怪物,人们甚至说不出它更像什么。
这次行动中,村治安官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家里。卫队的伤员们回到领属地汇报情况,领主也觉得情况确实不妙,担心恐怖的东西扩散到城市。
于是,领主决定招募赏金猎手来管这事。
“赏金猎手”和一般意义的猎人不同,他们不接猎熊猎狼的工作,他们的猎杀对象通常是恶徒或怪物。据说经验丰富的赏金猎手一人就可以消灭整个兽人营地,还有些猎手亲眼见过鬼怪和恶魔。
领主原本的意思是,花点钱,找来十几二十个猎手,最好能再招募几个法师。其实最稳妥的做法是通知神殿骑士团,他们才是最有保障的作战力量,但领主觉得这事还是最好别传得太远。
于是,本着尽量低调的原则,他们只通过猎手和冒险者公会私下招募人手,没有通告其他领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