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7月5日
穿越爱荷华。
我坐在马车里,凝视窗外,希望千篇一律的单调景色有些变化。然而,放眼所及都是平直广阔的农田。天上是淡蓝色的晴空,多瞧一会儿眼睛就会疼痛。南边是累积堆叠的层层白云,无论我们走了多远,看起来都一样。
鲍伯&iddot;唐斯先生,一位火车上的旅客,恰巧是一家电器用品制造公司的销售部副总裁。他自信地说,我们正迈向无限可能的20世纪,电力会带来生活上的许多便利。他预料人类将以电力驱动船、睡在电动床上、在天空中以电力飘浮、以电力烹调食物……甚至电动刮胡刀!
鲍伯是梦想家,也是推销员,却点燃了我内心极强烈的盼望。我相信在这崭新的世纪、这迷人的国家中,任何事都有实现的可能。进入这片未知大地的精华地带,我一定能知道那渴望已久的秘密。
1900年7月7日
已经到了科罗拉多州的丹佛市,无论铁路旅行有多豪华舒适,但不必再旅行奔波,勿庸置疑是种幸福。继续行程前,我打算在这座城市停留一两天。
这是我当魔术师以来休息最久的一次,没有表演或排练、试演,更不用与技师讨论。
1900年7月8日
我还在丹佛。这座城市东边是片广阔的平原,我从芝加哥过来时,已横越许多平原地带、看遍内布拉斯加州,足够后半辈子都记忆深刻;那单调乏味的风景,让我想到都害怕。
昨天一整天都吹着一阵炎热干燥的风,并夹杂着沙砾。旅馆工作人员抱怨那是从邻近的干燥地区,例如奥克拉荷马州吹来的,然而,无论热风来自何处,这个城镇让人感觉炎热、令人不快。
我缩短对这座城市的游览计划,返回旅馆。但在那之前,薄雾终于消散,我立刻看见西边那一大片尖突锯齿状的落基山壁。
稍晚较凉爽时,我到屋外的阳台,欣赏这美不胜收的山峰与落日西沉。因为落基山脉的广阔倒影,黄昏似乎也比其他地方来得久。
1900年7月10日
到达科罗拉多泉。这座城市大约在丹佛南方70里处。我坐了一整天的公共马车,马车常常停住让乘客上下,或更替马匹和驾驶。我觉得很不自在与疲惫。从旁边的农人脸上的表情来判断,我看起来应该很滑稽可笑。
无论如何,我还是平安抵达,并很快发现自己被这地方迷住了。它没有丹佛大,却充分显露出美国人对家乡小镇的大量感情。
我找到一家不大却很迷人的旅馆,我一见到房间就很喜欢,因此登记了一星期的住宿,必要时还可以继续住。
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科罗拉多泉吸引我停留的两个特色。这个城镇在太阳西沉后,便灯火通明,街灯闪烁,每户人家的窗户都透出明亮光线;而在市区,有许多店铺和餐厅挂着灿烂耀眼的广告标牌,在这温暖宜人的夜里闪闪发光。
远处衬着夜空的是坐落在镇旁的那有名的落基山脉:黑色的帕克峰,将近15万英尺高。
明天我要去爬帕克峰,并寻找我来此的目的地。
1900年7月12日
昨晚太疲倦了所以没写日记,今天我会独自待在城里,可以详细叙述昨天的事情经过。
昨天我很早就醒来,用完早餐后,很快走到城中央的广场,我的马车应该在那里等我。这是我离开伦敦前就用信件安排好的事,虽然已确定过,我还是不敢肯定会有人在那里等我。结果令人惊讶的,那里的确有人等我。
仰赖美国人那不拘小节的态度,我们很快就熟识起来。他的名字是蓝道尔&iddot;吉朋,土生土长的科罗拉多州人。我称呼他吉尔平,他叫我罗比。他个子矮小,身材圆胖,面容轻松,还留着一大圈灰白胡须。
他的双眼是漂亮的水蓝色,脸庞则晒成红赭色,而灰白色的头发上戴着一顶皮帽,穿着一条我这辈子见过最脏的长裤。他左手少了根手指,将一把步枪放在马车座位下方,并说他的步枪都会装满弹药。
尽管吉尔平很客气而且友善,但我感觉得到他对我还是有所保留,这是我旅行了好几个星期后学会判断的。在登上帕克峰的旅程中,我花了很久才想出原因。
他可能从我的信判断,我如多数人一般,是来这里淘金的(原来这条山脉蕴藏了许多丰富的黄金矿藏)。后来我们比较熟了,吉尔平才说第一次看到我时,我的衣着和行为举止就像是神职人员。他可以猜到淘金一事,也可以想象一位牧师,但无法将两者合在一起。而我这个怪异的英国人竟然还要前往山中声名狼藉的实验室,更增加了神秘性。
因此吉尔平对我一直有戒心。我无法减轻他对我的疑虑,但他又怎么可能猜得到我真正的身份与意图?
通往特斯拉实验室必须穿越山脉东侧,经过坡地,上上下下。离开城镇一英里左右,道路两旁的景致便转为浓密的树林和一整片岩地,种满无边无际、高大相间的冷杉木。
东边的景色浩瀚辽阔,但这里的景观相当平常,被统一开发使用,实际上毫无令人惊奇的风景。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位于山脉东北面的高原地区,这里根本没有树木生长。我留意到这里有许多树木残枝,表示原本有少数的树木存在,直到最近才被砍倒。
高原中央,是特斯拉的实验室,它没有我想象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