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朗将月佼抱上马背坐好,自己也跃身上马,罗堇南便替二人系上红绳。
两人双双向着罗堇南及罗家众人行了礼,徐徐策马。
猎猎寒风中,月佼扭头对身旁的人笑道:&ldo;严怀朗,好好领着我往前走吧。&rdo;
一场薄雪,十里红妆,不成敬意。
此生,就拜托了。
第八十三章
相比红云谷,中原的婚俗着实繁琐。
游城之后,月佼与严怀朗同回忠勇伯府,沃盥、见亲、拜宗祠;又因严怀朗自幼养在外祖父膝下,两人还得再去高密侯府,向外祖父、外祖母行礼。
将这些礼仪全过一遍后,已近黄昏。
两人在迎亲仪仗的簇拥下回到陛下封给严怀朗的府邸,在亲人、宗族、宾客的见证下,行对席与合卺之礼,总算礼成。
礼成过后自是宴客,此时的月佼已累得头昏眼花、手脚无力,脑中更是一片茫然,只能像个傀儡娃娃般满脸僵笑,由得旁人摆布,根本不太清楚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到最后,严怀朗察觉她似是累到恍惚,便冲云照使了个眼色。
京中婚礼宴客时,本就年轻人&ldo;闹酒&rdo;凶些,加之云照素日里就是张扬性子,人缘颇好,又嗜酒,在这样的场合就很有点&ldo;一呼百应&rdo;的意思。
云照接到严怀朗的眼色,自是心领神会,立刻执酒笑嚷:&ldo;月佼是个喝不倒的小怪物,我可不同她喝,带走带走!&rdo;
木蝴蝶陪着月佼回到新房,向候在房中的侍女与&ldo;坐床小童&rdo;发了喜气洋洋的小红封后,便将她们请了出去,又让人送了些吃食来。
见房中已无他人,月佼有气无力地抱着床柱,眼睛都快睁不开,只懒搭搭张嘴让木蝴蝶给喂些吃的。
肚子里垫了热食后,总算又有了些精神,便抱着床柱期期艾艾同木蝴蝶倒起苦水来。
&ldo;阿木,&rdo;折腾了一整日,此刻月佼的嗓音都有些沙沙的,&ldo;话本子上说的,都是骗人的……&rdo;
这一整日下来,她是没体会到话本子里说的那种&ldo;既紧张羞怯、又甜蜜憧憬&rdo;的缠绵心事,只觉得都是旁人在欢喜热闹,而自己却累得宛如死狗。
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后半日都做过些什么,
&ldo;一点都不美好,骗人的。&rdo;她闭着眼睛喃喃说着话,脑袋软软靠向床柱,头上的小金冠垂下的金丝流苏却将她的额角又硌了一下,于是她扁扁嘴又坐正些,满脸的委屈。
木蝴蝶取了一杯温的蜜水来喂给她,浅笑宽慰道:&ldo;姑娘今日可好看了。&rdo;
&ldo;平日里……就很丑吗?&rdo;月佼闭着眼坐在榻边,双臂环着床柱,有气无力地轻蹬了两下腿儿,两颊鼓得像小河豚似的。
可到底是累着了,不消片刻,她那昏昏欲睡的脑袋就如小鸡仔啄米粒似的,频频点个没完。
木蝴蝶见状,好笑地上前轻轻扶住她的肩,温声提醒:&ldo;姑娘,不能睡着啊。&rdo;
&ldo;难受……&rdo;月佼困困地眨了眨眼,软声含糊道,&ldo;阿木,你替我把这小金冠摘了吧。&rdo;
&ldo;哦对对对,姑奶奶交代过的,&rdo;木蝴蝶也跟着月佼唤罗霜姑奶奶,&ldo;该领姑娘去沐浴换装。&rdo;
月佼一听,扁嘴道:&ldo;真麻烦啊……&rdo;
木蝴蝶狡黠一笑,&ldo;阿木也替姑娘备了贺礼,正好派上用场。&rdo;
戌时,暮色渐浓,风雪也停了。
微醺的严怀朗终于送走了满座宾客,回到后院除服沐浴,洗去一身酒气,又郑重换上严氏独有的青金团云锦常服,这才施施然走向寝房。
中原人含蓄,新婚夫妻的寝房外通常是不留人值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