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一愣,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了解,心虚地回答:“这跟我们家建房子没有关系,你不要东拉西扯。”
覃望山哼了一声,问他:“你知道诽谤和诈骗是要坐牢的吗?”
李盛立刻高声回答:“我没有诽谤,也没有诈骗,左医生……他就是喝酒了!”
覃望山冷笑着问他:“你的腿伤是不是左医生造成的,你心里应该有数。你以为你在通过合法的途径维权,你是弱势群体。但是法律是讲证据的,你主张的事实基础是虚假的,在此基础上你的所有行为就是诈骗,就是诽谤。李盛,什么话都听只会害了你。”
李盛嗫喏着,他嘴笨又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覃望山。
覃望山说:“我知道你想说,你也是走投无路了,你没有钱,家里面逼你拿钱出来,你没有别的办法。一个人走投无路是很难的,也是会做出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抉择。但是你这样会毁了一个优秀的医生,这个医生救过你的命。你知道国家培养一个医生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一个医生从入学到执业要花多少时间,花多少精力吗?李盛,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犯罪,你拿到赔偿金的那一刻,你的犯罪就既遂了。我跟你谈,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哦,对了,你知道败诉方还要承担所有的诉讼费用吧?”
李盛声音已经有点发抖了,他哆哆嗦嗦地说:“你不要吓唬我,我不怕你吓唬。”
覃望山说:“我不是吓唬你,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更好的选择。要钱而已,不用那么麻烦。我请人按市价估过了,在你们村修一栋房子所需大约是四十六万,我给你出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李盛已经被吓懵了,不敢相信覃望山还愿意出钱:“你、你真的愿意给钱?”
覃望山回答:“对,我个人愿意出这笔钱。但仅限于现在,如果你同意,我可以马上转给你。过时不候,你现在考虑一下。”
李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覃望山保持着耐心,直到手机都发烫了,李盛才说:“……二十五万,我就同意。”
覃望山本来就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立刻说:“成交。”
李盛那边传出一声低低的、压抑的抽泣:“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对不起左医生……”
覃望山耐着性子听李盛哭完。李盛懦弱、耳根子软,他要趁热打铁,避免夜长梦多:“你现在拿纸笔出来写撤诉书,我说你写,一个字一个字写清楚,签上你的大名,按上你的指印,附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原件寄给医院,扫描件发给我,然后给医院投诉科打电话说明情况。通话请你录音,我收到文件就打款给你。”
李盛说好,于是覃望山指导他写好了撤诉书,打好撤诉电话。覃望山把一半款项转给了李盛,等事情彻底解决后再结另一半。
处理完李盛这边的事情,覃望山退掉了机票。他知道李盛只是关键之一,要釜底抽薪解决此事,还必须搞定另外一个人。他打电话给周业勤聊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尔后,覃望山给刘玉松发信息:“关于你的提议,我们谈谈。”
第100章雾5
雾5
天气预报显示,由于西伯利亚强冷空气南下,溪市将迎来大幅度降温,一场罕见的大雪将至。
降温来得声势浩大,冷空气抵达的前一天,溪市是个灰扑扑的阴天,高楼与高楼之间,呜呜痛哭般的风声清晰可闻。从永勋正式离职的第二天,覃望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天色也配合着早晚不分,一直保持着同一种浅灰。
覃望山睁眼时,以为还是早晨。他头脑昏沉,睡得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翻了个身,感觉口干舌燥,伸手在床头摸了两下,水杯没摸着,不小心碰到触屏按钮,室内响起询问的电子女声:“是否为您打开窗帘?”
覃望山不甚清醒地说:“……打开窗帘。”
他的声音过于嘶哑,连自己乍听都吓了一跳。闭着眼睛摸到了手机,眼皮撩起一道缝来看,未接来电有七个,未读的微信更是有七八十条。电话都是母亲梁玲打的,微信大多来自同事和客户。覃望山突然辞职,得知消息的无不惊讶万分,个个发信息来问他原由。覃望山扒拉着粗略看了看,一条都没回,又把手机扔开,翻身接着睡。
昨晚他在父母家吃饭,当父亲得知他已和姜昕“分手”、又从律所离职之后大发雷霆,覃望山不耐烦顶了几句,父亲动了真怒,当下就把他撵出了门。
没穿外套,也没拿车钥匙,不过幸好手机随身携带,覃望山叫了个车回家。他只穿着羊绒衫、趿着拖鞋在路边等车,呼呼的、透骨的冷风把他吹成了光秃秃的木杆子,当晚回家就开始发昏。他以为睡一觉起来就会好,没想越睡越冷、越睡越沉,连起床都没力气了。
覃望山最后是被外卖小哥的敲门声吵醒的,他艰难地起床开门拿外卖,从卧室走到大门口而已,就累得要坐下来喘气。覃望山意识到不对劲儿,找出体温计量了一下,已经到了394度。
母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覃望山这回接到了,还没有说话,梁玲问他外卖收到了没。覃望山哑着嗓子说收到了,梁玲一听不对劲:“你声音不大对啊?”
覃望山勉强笑着说:“辞职头一天,连麦打了通宵游戏。骂人骂的,我不跟你说了,去吃饭了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