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一时无法把自己心头的怀疑说给帕格听;再说,行为不端又是一个像高压电线一般碰不得的话题。&ldo;梅德琳是个头脑清醒的姑娘,帕格。电台那些人和她确实不是同一路人。如果她选上西姆,那对她倒是挺不错。&rdo;
&ldo;她说那出戏很下流。我想去搞几张前排票。&rdo;
&ldo;啊,那太好了。&rdo;罗达犹豫不定地笑了,&ldo;你是个老色鬼,我早就知道你。&rdo;关于帕米拉那件事,用她的话来说,就由它去吧。
第二天,她倒字纸篓的时候,禁不住又把《时代》周刊翻到有帕米拉•塔茨伯利照片的那一页。照片自然还在那儿。她觉得自己成了个傻瓜。这个女人毕竟没什么十分动人之处,老得那么快,而且越变越难看;再说,她又已经和勃纳-沃克订了婚。由它去吧,她想。由它去吧。
u滺书萌uutxt全文自坂越读
正文第14节一个犹太人的旅程字数:3036
p{text-dent:2e}
摘自埃伦-杰斯特罗的手稿)
圣诞节,一九四二年。
卢尔德。
早晨醒来时脑子里想着奥斯威辛。
所有四家旅馆里的全体美国人获准仅此一次同去教堂,参加了在大教堂里举行的午夜弥撒。和往常一样,我们由那几位一直跟随我们的、总算还比较客气的保安警察陪同着。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态度粗暴的德国士兵。自从上星期以来,不论我们是散步还是买东西,不论是看病、拔牙还是理发,他们都一步不离地跟着。这是圣诞节前夕(这里地处高高的比利牛斯山脉,气候非常寒冷,用不着说,不论是在教堂,还是旅馆里的过道走廊,都没有生火保暖),这些大兵为了欢庆耶稣基督的诞辰,本来满可以喝它个酩酊大醉,或者在那几个专供这里的征服者寻欢作乐的可怜法国妓女身上发泄一下兽欲,但是他们对分配到这么一桩苦差事心中显然感到气恼。娜塔丽不愿去望弥撒,但是我去了。
我已经很久没望弥撒。在这个众人朝拜的圣城,我看到了真正的弥撒,看到了一群虔诚的善男信女;因为这里供着圣龛,前来朝拜的人中有的全身瘫痪,有的瘸腿跛足,有的双目失明,有的残废畸形,有的奄奄一息,他们组成一支令人惨不忍睹的行列;如果有谁果真相信就连一只坠地而亡的麻雀,上帝也有恻隐之心,那么,这些人一定是他有意残酷戏弄的对象,或者是他千虑一失的牺牲品。教堂里寒气逼人,但是弥撒开始以后,教堂里的气氛与我此时心中的凄凉相比,却是温暖如春:圣歌嘹亮,钟声悠扬,敬领圣餐,屈膝跪拜,气氛庄严。既然我来这里完全出于自愿,仅仅为了礼貌起见,我本来也应该在需要下跪的时候和他们一起下跪。但是,我这个强项的犹太人却不顾四周向我射来的非难目光,就是不肯下跪。我也没去参加弥撒之后在大使旅社为我们这群人举行的圣诞晚会,虽然有人告诉我,那里有黑市供应的酒任你畅饮,此外还有黑市供应的火鸡和香肠。我回到加利亚旅馆,一个口臭难闻、态度粗暴的德国兵一直把我送到我的房门口。我于是睡下,而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着奥斯威辛。
我初次和我的犹太教决裂,是在奥斯威辛的犹太法典学堂。那时的一切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那个学堂里的学监认为我胆敢信奉异端邪说,狠狠打了我一记耳光,把我逐出了讲经堂,我那时在紫色暮霭之中踯躅在本城广场的雪地里,双颊感到针戳一般疼痛;我到现在还能感到当时那阵疼痛。我多年以来从未想过这件事,但是,即使是现在想到此事,我还认为那是一桩不可容忍的暴行。或许,如果在大一些的城市,比如克拉科夫或者华沙,那儿的犹太法典学堂里的学监就会通情达理,对我的亵渎行为不过一笑了之。如果真是那样,我的生命航程也许就会完全两样。那一记耳光虽然是一根小小树枝,却改变了一股奔腾激流的航道。
这件事情太不公道!不论怎么说,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就像他们用意第绪语说的那样,&ldo;像绸缎一样柔和。&rdo;对于犹太教的实质精华,法律方面的那些精细差别,对于一般愚人称之为&ldo;钻牛角尖&rdo;的伦理方面的细微末节,我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胜过别人一筹。那些论断推理如此严谨优雅,几乎和几何学不相上下,谁想好好掌握,不但需要一种情趣,而且需要一种求知欲。我正有这种求知欲。我是学习犹太教法典的一个杰出学生,我比那个学监还要聪明,还要敏捷。可能,那个心胸狭隘、头脑顽固、戴着一顶黑帽子、留着一把大胡须的蠢货正巴不得有个机会杀一杀我的锋芒;所以他才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把我逐出讲经堂,送我走上了通往基督十字架的历程。
我依然记得那一段经文:第一百一十一页,题目是《逾越节的祭礼》。我依然记得它的内容:魔鬼,以及避鬼、斗鬼、驱鬼的法术。我依然记得我挨打的原因。我问道:&ldo;但是,莱扎老师,是不是真有魔鬼这种东西呢?&rdo;我依然记得,当我给打得晕头转向、两颊疼得火辣辣地躺在地上时,那个大胡子蠢货向我大声咆哮说:&ldo;起来!滚出去!可恶的异教徒!&rdo;于是,我踉踉跄跄离开学堂,走进了白雪覆盖着的阴沉凄凉的奥斯威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