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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她没答理他。

&ldo;亨利太太，我看你叔叔对战争的高见真是透彻，发人深省，他赋予了这场荒谬的大屠杀一个主题、一个目标和一个希望。&rdo;维尔纳-贝克激动地说。

&ldo;真的吗？同希特勒媾和？希特勒说的话，谁信得过？希特勒签的文件，谁信得过？&rdo;

&ldo;这问题并非解决不了的。&rdo;贝克不动声色地答道。

&ldo;对极了。还有其他的德国人哪。甚至还有其他的纳粹分子，&rdo;杰斯特罗说。&ldo;暴君的皮可不是钢板做的。历史这样告诉我们。&rdo;

&ldo;教授，我除了跟自己兄弟之外，有好长时间没这样推心置腹地谈话了。&rdo;维尔纳-贝克的眼睛对着杰斯特罗异样地闪闪发光，声音也颤抖了。&ldo;我将装作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话。不过，你是我衷心信赖的好老师，我要告诉你，我跟自己兄弟不止一次地讨论诛戮暴君的道德问题，一直谈到天亮。&rdo;

&ldo;我这该去喂孩子了。&rdo;娜塔丽站起身，维尔纳-贝克也一跃而起。

&ldo;亨利太太，容我感谢你请我吃这么丰盛的饭菜，我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rdo;

&ldo;啊呀，我们保住性命恐怕还多亏你呢。这点我可不是不知道。所以如果我‐‐&rdo;她对她叔叔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径自打断话头，匆匆离开房间。杰斯特罗站在敞开的窗子前，一头稀发随风飘拂，脸上给月光照得阴影重重。

&ldo;教授，你对战争的论述使我大为震动，你这番话像修西狄底斯一样精辟。&rdo;贝克博士说。

&ldo;唉，维尔纳，这只是气头上说的话罢了。可怜的娜塔丽。哪怕做母亲的动物也为自己的娃担心呢。这些天来跟她真不大好相处。&rdo;

&ldo;杰斯特罗博士，等你回了国，我倒要劝你写本篇幅短小的书，发挥这些见解。写一本像《最后一场赛马》这样的书，就是你哀悼签订了凡尔赛和约的欧洲那篇短小精悍的绝妙挽歌。&rdo;

&ldo;哦，原来你看过这篇东西，&rdo;听上去杰斯特罗有点受宠若惊。&ldo;耍弄笔杆子的小玩意儿罢了！&rdo;

&ldo;不过你对战争的那番远见真绝！像你这样一个人，一个人道主义者，一个犹太人，竟这样通情达理地谈到日本问题，谈到德国革命问题，多了不起啊！甚至提出&lso;分享霸权&rso;这种才华洋溢的说法，认为这样做可能比五年相互流血残杀更加可取！这话真激动人心。这话叫人对人类之间可能存在兄弟情谊这点恢复了信心。这对犹太人的精神是多么意味深长的颂扬啊！&rdo;

&ldo;你过奖了，可我对这场该死的战争什么东西都不写。我要赶写马丁-路德。得了！咱们临睡前喝一杯吧！&rdo;

&ldo;好。让我打个电话叫我的车子来接。&rdo;

贝克打了电话，杰斯特罗呢，在矮脚酒杯里斟了两杯，比平时斟得更满。他们站在敞开的窗子前喝着，闲扯着窗外的景色和锡耶纳这种幽静的美。&ldo;我理解你为什么不愿离开此地，你在此地有一个小小的私人乐园。&rdo;贝克说。

&ldo;是啊，我在此地过得很愉快。&rdo;杰斯特罗的情绪大为好转了。&ldo;白兰地帮我捕捉了不少难以捉摸的主题和思想。&rdo;

&ldo;教授，你愿意考虑上罗马去，同中立国家的新闻记者谈谈吗？光同中立国家的。戈培尔的宣传人员也好，盖达的雇佣文人也好，一个都不要。&rdo;

&ldo;有什么用处呢？&rdo;

&ldo;你对战争的看法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些看法别出心裁，大气磅礴，英明睿知。这些话能造成极大的影响。老实对你说&rdo;‐‐这个外交官的声音低下去了‐‐&ldo;德国那些善良的人士听了会深受鼓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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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77节我只是个起码作家字数:2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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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斯特罗捋捋胡子，笑得脸上都深深打起皱来。&ldo;未必吧。我只是个起码作家。&rdo;

&ldo;哪儿的话。你有新闻价值。除了你之外，只有贝伦森和桑塔雅纳在意大利独裁政权下生活得这么久。这点我劝你好好想想。&rdo;

&ldo;这怎么成？我一回国，就要被人拿来示众啦。&rdo;一辆汽车辘辘地开进车行道，就是外交官来时坐的那辆银行公用的大轿车。&ldo;唉，你这就要走吗？&rdo;杰斯特罗说。&ldo;真可惜，我倒想让你参观一下我的书房呢。&rdo;

贝克从窗口探出身子，跟司机简短地说了句话。杰斯特罗就带他上楼到书房去，他们手里拿着酒杯，在书房里绕了一圈。贝克说：&ldo;哎哟，天哪，你私人收藏的基督教书籍那样齐全，哪儿也比不上吧？&rdo;

&ldo;唉，哪里谈得上呀！马马虎虎，可怜得很。可是‐‐&rdo;杰斯特罗的眼光顺着书架一一看去，他的脸色看来深为悲哀，&ldo;不瞒你说，维尔纳，我一向没有家庭生活。没有子女。如果我的爱有所钟，那就是这些藏书了。当然，桑塔雅纳说得对，公共图书馆最好。然而呆在这间房里，对我来说，多少有点亲切的‐‐听上去未免有点自作多情的味道‐‐活着的感觉。这些书本跟我说话。书本的作者全是我的朋友和同事，尽管有些作者早在一千五百年以前就化为灰烬了。我离开这个别墅原不足惜，伤心的是扔下这些书，心里明白兴许是这些书本的末日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