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上下看了看柳丛容,问他,&ldo;不是让你在膝盖下面垫上厚丝绵了吗,怎么还能跪成一个瘸子?&rdo;
柳丛容忙说,&ldo;奴婢跪也跪习惯了,既然替殿下受罚,自然不能敷衍了事。那样,天雷会劈死奴婢的。&rdo;
我插嘴,&ldo;不至于吧。现在才三月,哪里来的天雷。柳芽你不要乱说话。&rdo;
太子却看着他,然后温和的说,&ldo;你下去吧。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当值了。你就躺在床上,好好的养着。如果你的腿出了任何毛病,我可不答应。你听清楚了吗?&rdo;
柳丛容连忙低着头答应了,这才下去。
我听的五迷三道的,我问文湛,&ldo;这唱的是哪一出呀?&rdo;
文湛说,&ldo;这还不是杜小阁老不认可吗?我在南边查兼并土地差事出了岔子,我的人贬的贬,罚俸的罚俸,连柳丛容也跪了一整天,如今借着崔贵妃的喜事,父皇又把他杜家爷俩请到宫里面来看戏,他们的面子是给足了,父皇的意思也是整个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牵连别人。可是他们自己要不要这个面子,那就另当别论了。&rdo;
太子这是和杜家杠上了,这事可不是我能劝的了的。
早晚有一天,他们两派必定斗的个你死我活。
文湛让人上菜,他这才说,&ldo;这事其实和你没关系,我也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牵连的太深。只是,崔碧城毕竟是你舅舅家的人,他出了事,你肯定有干系。至于别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rdo;
&ldo;今天忙,你还没吃什么吧。今天的晚饭都是在东宫的小厨房做的,家常菜,暖胃。在这吃几口,水镜台那边,不去也罢。&rdo;
我笑着,&ldo;我也不想去。那 边吵的我头晕。还有呢,你是没看见,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我娘打扮的好像什锦果脯一样,难看死了。&rdo;
太子坐在那边,让人奉了茶,他端着茶碗笑着说,&ldo;说到底,崔贵妃是个有福的人。父皇爱重她的人品,并不是那层皮相,父皇这样的人,很难得。对了,听说你外公和舅舅没有进京,这是怎么回事?&rdo;
我说,&ldo;这不说还成,一说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的。我外公昨天早上为了和山猪抢一袋子甘糙糖,把腿摔了,我舅舅,舅妈要照顾他,也只能留在冉庄,来不成雍京了。&rdo;
我说着抓了抓头发,总觉得这事其实挺拿不出手的。
文湛听着也笑了,&ldo;我原来还奇怪,这个皇宫内院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人。这么看来,也算家学渊源。&rdo;
我,&ldo;什么吗!我比他们好多了!!&rdo;
文湛笑,&ldo;那是自然。在我心里,十个,一百个,上千个他们,也比不了你一个。&rdo;
我,&ldo;……&rdo;
他说的笑语盈盈的,却又那么自然,似乎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
我抬头看着他,他却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嘴角边全是暖意。
不知觉的,我也感觉暖和了起来。
文湛说,&ldo;崔言(我舅舅的大名)是个好官,每年吏部的考核都是优异。他治下的小民还算安居乐业。去年,顺天府报上来,让他升任大同同知,可是他并不想去。他说去了大同,就离家远了,不能常回家吃饭,你舅妈不依的。这事也就耽搁了。&rdo;
我,&ldo;我舅舅就是星火大的前程,没什么报复。我们老家地里的粮食够他们吃了,崔碧城做生意赚的钱也够他们花的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别的想法了。老百姓都说,千里做官,为了吃穿。没了这个想头,其实做官就容易多了。不用送礼,不用跑官,不用计较官场得失,至于政务那些琐事,我舅舅应付的来。&rdo;
文湛却说,&ldo;承怡,你错了。&rdo;
&ldo;啊??我怎么错了??&rdo;
&ldo;不是你们老家,冉庄是崔家的故乡。你的家,在这里。&rdo;
我翻了白眼,摸了摸鼻子,&ldo;这里又不是翰林院,这么咬文嚼字做什么?&rdo;
文湛不答。
我们只是安静吃茶。
过了一会儿,文湛犯下茶碗,他说,&ldo;我忽然想起来,崔家老太爷,就是你外公,在崔娘娘进了宫之后,似乎从来没有到雍京来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