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逸微微摇头:&ldo;若他自己不想活呢?太皇太后不会留情。&rdo;
靳白忽然问:&ldo;皇上有否后悔当初?皇上当初若是肯听臣等的建议,李章尚不会求死,更不至于落入太皇太后之手!&rdo;
司马逸窒息般止了呼吸,良久,摇头坚持道:&ldo;或许放在从前,父皇不会真要了李章的命。但在当时,他会!孤不能冒这个险。&rdo;他深深吸了口气,&ldo;孤其实,很明白父皇的心情。穆家之事,对父皇的打击甚大。孤也,深觉愧疚。李章曾说,孤才是一切的由头,孤……&rdo;
靳白惊叹:&ldo;他竟然如此大胆!&rdo;
司马逸黯然点头,唇边却牵起丝微笑:&ldo;他确实,越来越峻卓了。孤,无法放手啊!&rdo;
靳白眼见对话越来越沉重偏题,皱眉正色道:&ldo;既如此,臣以为皇上更应当收拾心情,尽快解决前太子之乱,平息了天下人的惶惑猜测安定于内,方能仔细打理与李章的纠葛。&rdo;
司马逸似是没有听到,背身不语。
靳白便有些着急,忍不住加重了语气:&ldo;皇上!李章即便恨皇上,也不会希望看到皇上就此垮掉!他已经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皇上莫非真要彻底地辜负他不成!&rdo;
司马逸僵立片刻,缓缓转身:&ldo;他,真会如此想?&rdo;
&ldo;皇上若不信,可亲自相问。&rdo;
司马逸重又转过身去,微微仰起了头。他有些眼热,散了一地的心情却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如此,便是他对自己尚有期望吧?
自己若是做到了,
他会不会重新愿意看到自己?
希望。
有希望就好!
新年刚过,司马逸就兵发益州,正式讨伐谋逆的司马遥和成轩。穆严坚持从军,司马逸便封他为讨逆大将军,统帅由定东军和整编后的定南军抽组的讨逆军。
但成家经营已久的益州却让志在必得的穆严吃了大亏,定西军也显示了它真正的实力,非但人数众多,武器装备更远远胜于朝廷军。轻敌冒进的穆严初入益州就在利州中了成轩诱敌的圈套,十万大军陷于米仓走廊,成为四周高山上的定西军的活靶子。穆严虽是临危不乱,碍于地势狭窄坡陡难登,只能拼死向外突围。
入夜后,四周高山上火把通明杀声震天,狭窄的山谷里尸横遍地,缺胳膊少腿地夹杂在硕大的滚木礌石之间,鲜血浸透了脚下的泥土。讨逆大军经过一昼日的拼杀已是伤亡近半,却仍然未能突破隘口的阻挡。
穆严杀红了眼,一马当先冲向敌阵,只见层叠的连弩车前,横刀立着一个银盔银甲的年轻将领,俊美的脸上凝着寒冰般的杀气,却不是凌云聪又是谁!
穆严的眼睛更红了,二话不说攻上前去,手中的刀猛然掷出,钉入一个正在悄悄拉动弩机的敌军胸口。凌云聪大叫一声&ldo;待我生擒了他!&rdo;打马向穆严迎去。
二人在隘口处战做了一团。穆严虽是内力雄厚掌风强劲,对上凌云聪的大刀,却占不到半分便宜,几番空手入白刃,都被凌云聪灵巧地避开。穆严看出这小巧功夫正是李章素日爱使的,心中更恨,扬声让人掷了把槊来,单手擎住,轮着风声重又攻上。凌云聪不敢和穆严硬碰,催着马只是围着穆严打转,偶尔仗着灵便疾攻数招,往往也是稍沾即走。穆严见他一味拖延,恨声骂道:&ldo;只敢在背后动手动脚,亏你还是凌峰之子!&rdo;
凌云聪脸上严霜更厚:&ldo;我父亲堂堂正正地打北蛮,受人背后陷害时,怎不见大人仗义执言?凌云聪一介小人,自不如大人光明磊落!&rdo;
穆严咬牙切齿:&ldo;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rdo;
&ldo;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凌云聪迷已迷矣,回头无路,不如一头走到黑!&rdo;
&ldo;你可知李章为你承担了什么?!凌峰一生肝胆磊落,若非为你所累,何至于落此下场!&rdo;
&ldo;是!是我连累了爹娘!连累了李章!&rdo;凌云聪失控地大叫起来,&ldo;我本就是十恶不赦万劫不复,还说这些有何意义!&rdo;凌云聪说着又与穆严战做了一处,全然不闻己方阵中的鸣金之声,与穆严在阵前你来我往,不要命般打得难解难分。
封锁隘口的连弩车阵因凌云聪而不敢全力施为,讨逆军在副将张旭然的带领下猛攻而上,绕过酣战不休的穆严和凌云聪,直扑连弩车阵。连弩车失了先机后威力大减,及至被人攻近身就更是一堆废物。很快,讨逆军冲破了隘口的封锁,突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