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銮驾&rdo;任历学低声道,一把拽住袖子,把我扯得跪下,俯首于地。
内监的靴子落在跟前,示意我们抬头
&ldo;启禀皇上,前面是殷大人和任大人。&rdo;
&ldo;教他们过来&rdo;他坐在步辇上。
他向任历学道:&ldo;你怎么进来了?&rdo;
&ldo;微臣是送秋决名册进来的,皇上没在吟秋殿,所以微臣…&rdo;
&ldo;那你呢?&rdo;
我垂下眼睛答道:&ldo;臣被抽调内廷负责花糙布置,一日都在园内。&rdo;
&ldo;都布置好了?&rdo;
&ldo;还没有,今日只弄好西边两处殿里的&rdo;
&ldo;你先带朕去瞧瞧&rdo;他挥挥手,步辇继续前行,我只得快步跟上,而任历学未得旨意不得随行,只能先出宫去了。
吟秋殿内
他放下朱笔,侧身向随侍一边的我道:&ldo;想看么?&rdo;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知道自己斜睨名册的表情全落入他眼中,索性也不讳言:&ldo;是。&rdo;
他将右手边那白色折子移过三寸,全部展开在案。&ldo;陈赫茂&rdo;三个黑团团的大字正在其中。拾起笔,往朱砂盒中蘸了蘸,悬腕在名字后面划上极刺目的红色一勾。&ldo;此人死不足惜!&rdo;他将折子掷给我道:&ldo;看清楚了?&rdo;
&ldo;臣看清楚了。&rdo;这红笔一勾便是一条性命,我哪有不清楚的?三年前他也给我看过同样的一张折子,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次,我的大名亦在其列!两支狼毫都吸取满满的颜色,一枝深黑如夜,另一枝灿若红日。也是这般似笑非笑的看我,如猛禽拨弄自己抓获的弱雏。
&ldo;殷尘&rdo;他拉我入座,两人同挤在椅子上,躲无可躲。他将脸半埋在我颈窝里,齿细细的咬。&ldo;真是个麻烦的东西。&rdo;手臂束在我腰腹间,渐渐收紧,&ldo;你把那个陈意然遣哪里去了?&rdo;
&ldo;别这么紧张&rdo;他放开我,靠在椅子上大笑,&ldo;真是不解风情啊,全身硬得像块木头,算了,你出去吧&rdo;。
我忙直身起来,退出吟秋殿,生怕他改变主意。
自以为事情藏得滴水不漏,结果却全被人算在彀中,殷尘,殷尘这蠢物!今日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带过,日后却不知埋下多少后患,私藏朝廷钦犯,又是个杀头抄家的罪名!而我却还遣陈意然去玉门投靠孟野,这又是牵累个人进去了。我越想越是后怕,疾步出了清旖园,骑上马一路前冲。
&ldo;公子,你怎么才回来&rdo;阿葵打着灯笼坐在大门口,看见我马上就蹦了起来,&ldo;下午大少爷过来等你等了一个多时辰。&rdo;
&ldo;他在屋里?&rdo;我将缰绳扔给阿葵道。
&ldo;等不到你就先走了,说是大夫人要你明日回去一趟。&rdo;阿葵知道我轻易不想回去,幸灾乐祸的扮鬼脸。我只觉得浑身无力哪还有心情和他玩闹,进书房反锁上门,叫他无事别来扰我。
才片刻,门就又被敲得咚咚响,我恨声道:&ldo;滚!别烦我。&rdo;
静了半响,门外才有人道:&ldo;殷尘?&rdo;
听这声音是认识的,&ldo;任大人?&rdo;我打开门,果然是他,换去一身官服,只穿了件深紫半新绸袍,看着很是斯文稳重。
&ldo;不欢迎我?&rdo;他挑着眉倚门而立,我这才想起来应该请他进来入座。
&ldo;抱歉,刚才我是误以为小仆捣乱。&rdo;我不好意思的道歉,他不计较的挥挥手道:&ldo;被皇上斥责了?心情不好吧。&rdo;
斥责?我暗自苦笑,点头道:&ldo;可不是,天威难测。&rdo;
任历学深有同情焉的拍拍我的肩头权做安抚。&ldo;尘,叙起年齿,我比你还要虚长五岁,若你不弃就叫我声世兄吧,老是大人大人的,听着颇不亲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