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时,突然大雨如注,沙面方停止了射击,各医院救伤队已纷纷纷到来,廖仲恺夫人何香凝也到了。她见群众和校军死伤狼籍,大哭不止。
蒋先云叫开一个银钱铺,将第二连、第七连和最后的伤员转移到后街和前街,各柱下仍然留下士兵警戒。
不一会,何应钦来到,命令蒋先云率队归营,蒋先云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受伤不轻,疼痛起来。
这时,沙基大街上游行群众和官兵的尸体已达50多具,重伤者200余人。其中,校军教导团官兵因掩护群众撤退,牺牲达27人。
8月4日,黄埔军校召开&ldo;追悼沙基死难烈士大会&rdo;,蒋介石发表主祭演说。
蒋先云作了《六月二十三日沙基惨案报告》:
&ldo;沙基惨案,根本是帝国主义者有意挑衅,他很相信凭自己的利器,足以恐吓游行的群众,万一群众有所反动,更可藉此以作成他们惯例的无理的要求,最少亦可以借此作此次全国各惨案的对销条件。帝国主义的狡狯,如下的事实足以证明:我是二十三日沙基惨杀后最后离开帝国主义者虎口的一个,同时亦是被他机关枪正面射击万幸而不死的一个,惨杀的经过,身受目睹,今陈述其经过的实在情形,以证明帝国主义者的阴谋。
&ldo;我那日率领党军二团第二连第四连第七连,前去参加游行。当在东校场开会完毕时,主席宣布按工农商学兵的次序出发巡行,并说打反革命派上火线时,军人是为民众的前锋,巡行是文明的示威,军人当为民众的后盾,是足以证明当日是毫无愿与帝国主义者挑衅的本意,不然,何致以手无寸铁之同胞行之于先、而置武装之军人于后?当日军界是按粤军、警卫军、湘军讲武学校、本校入伍生、党军一二团各连之次序,当我们经过东桥边时,见桥门关的铁紧,桥上站着三个外国人,认不清是何国人,大概是英兵的指挥者,很表示从容不迫的样儿,我们经过东桥至沙基,见沙面沿河并无一人行走,河内小船中的船妇,皆躲着不敢抬头,沙基街的商户,全体紧闭,当时英兵尚未开枪,情形已如是紧迫,沙面洋房内的机关枪当时尚看不见,只见各大洋房天台上的沙包及沿河各重要道口的沙包,皆已布置妥帖,这种严密的准备,即是沙面帝国主义有意向我挑衅之铁证。最后我曾问沙基街一店主,为何你们将门老早关闭起来?他说,我们早看见沙面已安置机关枪及沙包,知今日必有大事,故我们早将店门关闭。是又为沙面帝国主义准备惨杀之铁证。我们正行到沙基街,前面即有枪声,即沙面之帝国主义已开枪射击前面之学生,于是在军队前面之学生及工农,皆仓皇拥挤,向后逃避,随即我等面对之沙面机关枪及步枪,皆向我扫射,始则枪声霹雳,继复炮声隆隆,知外舰亦已向我开始射击,当时我所率领之第二连及第七连正在其机关枪射击之下,竞无处可以隐蔽,且若一意逃避,则在枪林弹雨之中,其死伤必多,我手无寸铁之同胞又将被拥挤而无所逃匿,图万一之安全,只得命令全体官兵分列于行人街(即铺门口)之石柱后,一面监视前面对河帝国主义者之动作,一面掩护我手无寸铁之同胞走避。斯时死者已纷纷倒堕于街中,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我自问打东江及打杨刘之数次激战中,其枪声亦无若是之密,战况亦无若是之惨,我所率领之第四连此时正在东桥斜对面沙基街头,据第四连代理连长宋希濂称,当时桥上之外国人亦向彼射击,是足见沙面帝国主义者有意惨杀,先向我开枪为无疑,若诚为帝国主义者所言,我等开枪在先,则枪声当不在前面学生队中发生,而当在军队中开始。且我等若先开枪射击沙面,则站在东桥上之三个外国人早为我等所击毙,何致以手枪击我行在最后之第四连,霎时间第二连已有死伤?我度量此次国家大事,决非一处一部分武力可以解决,且沙面诸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均躲在坚固之洋房或沙包内,决非我枪火所能伤害,因此大声口令&lso;不准开枪&rso;,凡我士兵一一遵命,相距不逾百米,当时帝国主义者皆一一听着,讵料帝国主义者非惟不停止射击,反闻我发口令之处,或我穿黄军衣之军官有移动时,则更加重火力,第二排排长义明道、陈纲因禁止士兵开枪,有所移动,即为沙面机关枪所扫射而死,我之传令班长许国良亦因传令而受重伤,是亦足以证明沙面帝国主义者之有意屠戮也。此时死伤狼籍,我之左侧一处,即五人(兵及老百姓),沿街死伤者触目皆是。逾二小时久,沙面枪声仍未停止,不过较前已稍松缓。此是我手无寸铁之同胞,尚有潜伏柱下(有伤者)不敢动弹者,我党军素以救国救民为职任,千均一发,岂肯自匿而置手无寸铁之同胞于不顾?因一面令士兵严密监视英兵行动及机关枪之是否尚在射击,一面请我同胞速行逃避。而当我同胞走动时,则机关枪又开始射击,因此又有倒毙者、有伤四肢及头腹者,伤心惨目,于斯已极。此时第二连士兵已死者二人,重伤一个(舁至医院即死),伤者七人。我所率领之部队,其计死排长二人,兵士三人,伤八人(死伤者姓名列后),党军第一团第三营营长曹石泉亦早受重伤,已经舁去医院,其士兵一部,仍在我之右方,不久沙面发来枪声甚疏少,然帝国主义者既已向我挑衅,我虽未受命攻击,岂肯轻身逸去,使帝国主义者匿笑,遗我党军羞,因决心在帝国主义者未停止射击之先,我党军宁愿坐死阶下待命,不愿轻离沙基,时约下午四时,大雨如注,沙面方停止射击,各医院救伤队已纷至沓来,廖夫人亦至,见死伤狼籍,大哭失声。当时有一银钱铺已被我叫开,此时方将第二连第七连循循移至后街前街,各柱下仍配置警戒兵,盖尚不知帝国主义者何所用意,当必警戒于万一也。不一时,前街已有少数行人(大约系寻人者)。俄而我何师长至,命率队归营,我认此时党军之责任已尽,方收队循沙基口、长堤、永汉路、惠爱东路而归北校场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