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夫子!别躲啦,我看见叔爷跟李副官都进村了。&rdo;
&ldo;哦!&rdo;周锡文一听周祖鎏进村,象遇见了救命菩萨,心里想道:&ldo;有道是&lso;虎毒不吃子&rso;,叔侄至亲,多说上几句孝敬的话,叔爷一定会帮我向日本人圆通,如是,岂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乃吉人自有天助!&rdo;
周锡文高兴得连忙出了茅房,换上长袍马褂,决定马上去找周祖鎏。走到门口,忽又停止了脚步:&ldo;叔爷为人阴险毒辣,我跟他长年不和,况且,还登过报……&rdo;他想起和周祖鎏的许多旧隙,不由打了个冷战,僵僵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周锡文年轻的时候,为自己的高官厚禄费过不少心计。高中毕业后,开始他在县教育科当书记,&ldo;奋斗&rdo;了好几年,才混上了个科员。周锡文一心想当科长,在教育界上来个出人头地,但由于不会钻营,官阶一直没有上升。他看到周祖鎏飞黄腾达,非常眼红,有一天,特意去到他家里,向这位官运亨通的叔爷请教升官发财之道。这一下,正合着周祖鎏的心意,他眼珠子一转,生了个歪点子,鼓动周锡文花钱托门路运动。
周祖鎏显出一副非常热心的神情说:&ldo;古往今来,最看重的是一个&lso;钱&rso;字。唵,县里、省里我有的是熟人,你锡文只要舍得花钱,他妈妈的区区一个科长,何愁弄不到手?&rdo;
周锡文心想:&ldo;叔爷此话乃是至理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想升官就得托门子,要托门子就得花钱,不花钱打点,屁来的官做!&rdo;他连连点头说:&ldo;叔爷说的极是。只是小侄年来积蓄不多,眼下有些周转不开。&rdo;
周祖鎏见事有可为,故意沉吟了一下,说:&ldo;可以先卖点地嘛!嗯,事成之后,这钱,这地,不就又那个,那个……唵,嘿嘿!&rdo;
&ldo;是极,是极。&rdo;周锡文觉得叔爷今天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感激得几乎要向他磕头了。
周锡文为了升官发财,在周祖鎏的怂恿下,决定卖地聚钱。可是刘家郢偌大一个村子,除了周祖鎏,有谁买得起地?周锡文只好又去求叔爷圆通。不料,倒腾了好几年,钱花了无数,田地大部分落到周祖鎏的手里,周锡文结果还是个科员。开始,周锡文埋怨自己时运不济,后来了解到自己之所以没有当上科长,却是叔爷在捣鬼。原来,周祖鎏分祖产时多占了几间房屋,多占了几十亩地,他耽心周锡文升了官,得了势,来翻这笔老帐,因此,对周锡文活动当科长,明里支持,暗中刁难。周锡文知道这个原因后,恼羞成怒,与周祖鎏大闹一场便裂了锅。就在他扬言要告周祖鎏的一天夜里,一群土匪突然窜进周锡文家里,一个五花大绑把他架走了。土匪把周锡文拉进一个破庙里,吊打了一夜,受了许多罪,最后还是他老婆通过李狗子求周祖鎏设法,又卖了一块地,才救下了这条命。周锡文心里完全明白,从卖地到聚钱,又从被绑到卖地,都是叔爷安排的圈套,一下气得他大病半年。从此,周锡文便死了升官发财这条心,保持着小地主的家势,躲在书房里看看古书,哼哼旧诗,轻易不出门来。八路军第一次开进刘家郢的时候,他害怕保不住这份家业,在周祖鎏叛国投敌的时候也动摇过。后来,看到新四军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很受感动,他逢人便说共产党英明伟大,说新四军纪律严明,是古今没有的仁义之师。在党的统战政策的感召下,加上老洪又给他做了工作,周锡文积极要求参加抗日,并登报与周祖鎏脱离了叔侄关系。由于他有这点进步,被选为参议员。
现在,周祖鎏跟鬼子一道进村来了,周锡文心想:如果去找他,岂不是拉着老虎尾巴喊救命,自己找死么?退一步说,即使叔爷开恩,饶了这条命,以后新四军打回来,民主政府又要拿自己当汉奸治罪……。周锡文想到这里,越发害怕,没有血色的嘴唇,好象兔子吃菜似的直哆嗦。
周锡文老婆生气了:&ldo;你到底去不去呀?你怕你在家,我去找狗子去!&rdo;
周锡文一听老婆要去找李狗子,一下失掉了他的斯文,好象有个巴掌打在他脸上,腾地跳起来:
&ldo;放你妈的狗屁!你找狗子想,想……&rdo;
&ldo;我想什么了&rdo;周锡文老婆的黄脸皮上泛起了一块块红晕,冲着周锡文的鼻子大叫:&ldo;你说呀?&rdo;
叭!叭!一阵突然爆发的枪声,吓得周锡文和老婆都没命地又钻进了茅房。在剧烈的枪声中,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和杂乱的说话声,周锡文侧耳细听,好象是刘喜跟村里人在说话。他大着胆子,伸着脑袋,从茅房的小窗洞里往外一瞧,只见村里一群群男男女女,在刘喜和民兵的指挥下,正向村东转移。周锡文急忙拖起老婆孩子:&ldo;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快跑!&rdo;
原来,这时正是蓉淑带归建队和民兵进村抢救老乡的时刻,鬼子挨了个痛打,一片混乱。周锡文就趁这个机会带着老婆孩子跑出了村,在青纱帐里躲了一夜,又跑了一个上午,挨了几次流弹的威胁,好容易才找到村里的人。他看见蓉淑、刘喜等村干部都在这里,象服了一颗定心丸,心里踏实了许多。可是想到鬼子的猖狂烧杀,看到村里人零零落落,大都失散,又感到忐忑不安。他喘息了一阵,对蓉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