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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人有三衰六旺，不幸遇脚臭者登门，只能大开窗户，憋气，节食，恳求脚臭者：&ldo;如果大驾穿回尊履，小人一家感恩。&rdo;

试想想以下惨相：你做大寿，贤妻，或者女朋友，筹备数日，做了九大簋要取悦你，让你邀来十二猪朋见识她的厨艺。

时辰到了，华屋烛影摇曳，墙犄角有个李云迪一样的人物在弹肖邦;掀帘，皎月临窗，为了贺你多福多寿，连花，都开得特别富贵。&ldo;人生如此，夫复何求!&rdo;你一点题，猪朋面对香喷喷一席色香味全鲍参翅肚鱼虾蟹，同声附和：&ldo;夫复何求，夫复何求!&rdo;

叮咚!门铃响，脚臭者来了。

他脱鞋，大家以为他捎来咸鱼;他就坐，一双脚伸入桌底，简直就像藏了死尸。臭，越来越臭，那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臭。

&ldo;起筷，起筷!&rdo;脚臭者举箸，但四顾，人人脸色发青，想吐，又不能吐，捣鼻掩口，全身抖震。&ldo;没吃，就中毒?&rdo;他大惑不解。&ldo;你摧毁了我们的幸福!&rdo;女人扔掉围裙，瞪着他一双脚，决定到厨房取刀去……

现代参婆

曾参的老婆，下称参婆，要到市场去，小儿子跟在后面哭，她就哄他说：&ldo;你先回家去，等我回来，就杀头猪让你吃。&rdo;参婆买了菜回来，发现曾参已经抓来一头猪准备要杀，赶忙制止：&ldo;我跟这小杂种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rdo;

曾参教训参婆：&ldo;小孩子不可以随便哄骗!他头脑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得跟父母学习，受父母感染。可是，你现在欺骗孩子，就等于教孩子撒谎。父母欺骗了子女，子女就不会相信父母;这绝对不是良好的家庭教育。&rdo;于是，好端端一头大肥猪，就这样牺牲了。

这是《韩非子》载的故事;这个故事，说明&ldo;家教&rdo;的重要。那些在地铁和巴士上替孩子剪指甲，任指甲飞向乘客的&ldo;母亲&rdo;，其实，就比参婆更无知，更不知道家教为何物。在公众地方，不宜乱抛垃圾;乱抛，要罚款;指甲虽小，仍该算是垃圾;现代参婆的行为，等于教孩子公然犯法;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怎么还会重视法律?

除了轻视法纪，也会把公众地方，当成私家客厅或者睡房;我们在车厢里见到拥吻爱抚，把舌头伸出来舔来舔去的男女，就是&ldo;幼承庭训&rdo;，认为公家等于私地，才把车厢当睡房，甚至有把升降机、泳池当厕所的。

在澳门，改仔官也街和路环天主堂前地，除了下大雨，总有些随父母来旅游的小孩在那里掷沙炮;沙炮里头有火药，着地爆炸发恶声。小孩爱玩，无可厚非;但我看到过最恐怖的情景，是有一个现代参婆，在人挤人的官也街，把沙炮排在路中心的长椅上，让孩子可以随手抓起，扔向行人。沙炮在脚边爆炸，女孩们尖叫失态，老母和孩子都好开心。

&ldo;这个小孩长大了，会成为恐怖分子，会扔更大的炸弹!&rdo;我可以这么肯定;防微杜渐，是严拿现代参婆，押送大西北，关个十年八载，再褫夺其生育权，免得她们继续为社会添害。

爱你的蜜管够深

看《改编剧本》，每次看十来分钟，睡着了，翌日重头看，看了好多个晚上，总算把两片影碟看完。

制作班子以前拍过《成为约翰&iddot;马尔科维奇》，见好不收，早晚&ldo;玩谢&rdo;自己。

故事，是很不错的;有一段对白，好动人。在兰花展上，梅丽尔&iddot;斯特里普遇见常到沼泽采兰的鲁男人，男人指着兰花十二寸长的&ldo;蜜管&rdo;说：&ldo;这是圣诞星兰。&rdo;达尔文认为：这种兰花既然有十二寸长的蜜管，就一定有一种昆虫拥有十二寸长的&ldo;鼻子&rdo;;因为，圣诞星兰如果没这种昆虫代劳，为她传送花粉，就会绝种;昆虫，如果没有十二寸长的鼻子，探不到花心吃花蜜，也会灭亡;花为虫生，虫为花活;他们也许感觉不到对方的重要，但她死了，他不能独存;他病了，她会飘零，会凋谢。

达尔文是对的，他最后发现了一种飞蛾，鼻子，长短粗幼，正好跟兰花接榫。

&ldo;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这一场性交，让大自然变得神奇和美丽。&rdo;鲁男人好像这么说。

兰花，尤其有这条长蜜管的兰花，我总觉得，是个女人;有怎么样的女人，理论上，就会有相匹配的怎么样的男人;在茫茫人海，他们互相寻觅，当圣诞星兰遇上长鼻飞蛾，那就是奇壶遇上了怪盖，是董先生遇上了董太太，可以教苍生惊羡，也可以让七百万人憎厌;总之，是绝配;天变，地变，这份情，这身业，永恒不变。

人，活在&ldo;寂寞&rdo;里，多少因为没放开怀抱去找寻这条蜜管，或者，这个长鼻。&ldo;我爱你。&rdo;你对枕边人说。如果那是个女人，她例必会问：&ldo;你爱我什么?&rdo;你就答：&ldo;我爱你的蜜管够深，就像你爱我的长鼻够长。&rdo;虽然猥琐，但这是标准答案。

脱发

煮好一锅粥

有两种东西，三更半夜，或者天寒地冻，最希望能吃得到，那就是：猪骨粥和生炒糯米饭。

在澳门，要能吃到，不难;要能吃到好的，还是不容易。沙梨头六记，猪骨粥一流，但距我家二十分钟脚程;住久了，觉得这二十分钟，简直远似天涯。就近吃，是有一家卖粥的，但这&ldo;粥&rdo;，每夜不同，前天是猪骨粥，昨天是猪骨汤，今天是猪骨糊，有时候，根本就是猪骨糕!收费天天相同，但水准，天天浮动，宁愿吃即食面。

&ldo;煮好一锅粥，有多难?&rdo;我问六记明。&ldo;米不能太新，不能太旧，不能起胶，要跟供应商有默契，要反复试煮;钢煲煮粥易焦，要用锑锅……&rdo;六记明说了一轮，还没说到该用什么骨头。好好好，就算&ldo;煲粥&rdo;是天底下最艰难的学问，炒糯米饭一样，要拣米、拣腊味、拣虾米，要反复试炒，也是天底下最艰难的学问;但炒饭和煮粥，做得好，得天天做;做不好，也得天天做;做好做丑，同样费劲，为什么就不肯再花点心思，做到最好?

做得好，食客开心;但最受惠的，还是卖饭卖粥的老板，小则糊口，大则发财，卖一两样东西卖得飞黄腾达的，大有人在，怎么笨得要跟自己过不去，就因为这一点点不讲究，不是苟延残喘，就是光荣结业?

有姓小，译号黑明的猪朋，无事常受黑白两道迫害，走投无路。建议他：&ldo;不如来卖糯米饭。&rdo;愚见以为：这饭做得好，真材实料，现炒现卖，结合强大传媒力量，广泛报道，适当做势，一定可以行销省港澳，买屋买车买二奶，指日可待。可惜，小黑明的&ldo;不可能思想&rdo;仍旧支配他，他仍旧议而不决，决而不行。

&ldo;卖糯米饭，难道比卖寿山石困难?&rdo;我开店，悟出一点道理：一、卖有人需要的东西;二、不必贪多，卖两三样、甚至一两样东西就够;三、用心做，做得好，就卖得好。石头店，本来像一家杂货铺，生意不好;光卖寿山石和蜜蜡，成了专门店，反而有识货的熟客支持。天天跟猪朋讲道理，竟然都当耳边风。澳门新桥墨山巷有个老头卖桑寄生蛋茶和炖蛋，卖了几十年，每夜有长龙等着开卖，老头能做到的，怎么猪朋总摇着猪头，频呼：&ldo;做不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