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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隔日早上边境十一国众使臣入殿，各式各样的朝服混入帝朝，户部礼部忙得脚不沾地。平冶娶了侧妃后逐渐深入朝野，顺带着悄悄将他安入吏部，给他挂了个虚衔，泽年平日混迹其中，结识了不少俊杰，此刻大家都忙去了，就剩他乐得清闲。他便拿着威帝难得赏赐的膳食，自在地迈向了深宫。

路上碰见难得回来但一向拽得不行的大哥皇甫定辽，他便放了食盒行礼：&ldo;大皇兄一向安好?&rdo;

定辽在边关待得久了，为人冷酷严峻，挥手让他起身并不多语，倒是他一旁的青年含笑行了礼：&ldo;参见六殿下。&rdo;

泽年眼角掠过青年腰间的翠玛瑙，心里有了底，笑了回语：&ldo;久闻赫连将军大名，泽年今日有幸得见，将军果然如大皇兄先前所言，朗朗风仪，赫赫将气。&rdo;

定辽挑了挑眉，一旁的赫连安有些惊喜地用手肘撞了撞他：&ldo;敢情殿下对我评价如此高?军中只见殿下严苛，还以为我在殿下眼中一无是处呢。&rdo;

泽年接道：&ldo;大皇兄定是对将军珍之重之，若非前年家宴上三分醉意，大皇兄只怕也是将此话压在心底，不轻易开口长夸将军的。&rdo;

定辽似是回忆起他所说之糗事，轻咳了一声：&ldo;酒后胡话不得当真。&rdo;他转头对上赫连安那双碧色眸子，一脸的肃穆：&ldo;我的本心是从未夸过你的。&rdo;

赫连安切了一声偏过头，又笑意盈盈地向泽年再行了一礼：&ldo;末将一直想寻个机会向六殿下道谢，无奈身在军旅，有心无力。这么多年来，全赖六殿下悉心照顾长姐爱子，末将实在感激不尽。&rdo;

&ldo;将军言重了。&rdo;泽年忙伸手想扶起他，但定辽一个眼风扫来，便十分识趣地收了手。

&ldo;小世子正直纯良，泽年亦是十分喜爱与他来往，只是未帮上他什么，倒总是给他添麻烦。将军之谢，实在愧不敢当。&rdo;泽年自嘲地笑笑，倒显得真挚，给赫连安留下颇不错的印象。碧色眸子扫到地上的食盒，他颇有兴趣地问道：&ldo;六殿下这是要去看望哪位大人?好精致的食盒，御前所赐吧?&rdo;

&ldo;将军好眼力。&rdo;他还想再与这位萧然的小叔多说几句，见其身后的定辽环着手凶巴巴的样子，便长话短说：&ldo;我的教养嬷嬷年逾古稀，长居冷宫不去，我此番正是要去看望她老人家，就不与将军闲话了。待来日得良机，愿随同小世子，与将军把盏不归。&rdo;

说罢向定辽一礼，携了食盒离去。

赫连安还回身去看那少年，只觉得平生见过的人当中独此六殿下兰容柳身，怎么看怎么饱眼福。但定辽一臂伸来，拽了他便走。赫连安再看不到人，很是忿忿：&ldo;殿下，此处可不再是军营，您怎行为粗鲁依旧?&rdo;

&ldo;对什么样的人，便回什么样的礼。&rdo;

赫连安掰开他的手，偷偷朝他比个中指后，又好奇地问道：&ldo;听闻六殿下身世尴尬，当真如传闻所言么?&rdo;

&ldo;不假，贱籍低奴所出。&rdo;定辽瞟了一眼深宫，语气淡然：&ldo;他的前半生，一脚踏在冷宫中。而他的后半生，注定两脚陷在东宫之中。&rdo;

泽年推开有些沉的旧宫门，便看见老人坐在庭院当中，慢慢地摇动织机绦丝，织出的布锦细腻柔滑，几乎可与丝绸相比。

&ldo;奶奶!&rdo;泽年拎着食盒高高兴兴过去：&ldo;奶奶，歇一歇吧，您看我带什么来了?&rdo;

嬷嬷抬头，咧开缺牙的嘴：&ldo;是年年啊，你等等，奶奶快把这流光锦织好喽。&rdo;

泽年将食盒拿到里屋，搬了张小凳子出来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嬷嬷织锦，一边滔滔不绝地讲天讲地，祖孙俩晒着太阳，笑意如暖光。

一千句废话后，他才微红着脸说出了重点：&ldo;奶奶……我有喜欢的人啦。&rdo;

&ldo;哦?哦!年年看上的，一定是最好看最贤惠的，被年年看上的，一定是福泽深厚、前世积德的!&rdo;

泽年忍不住大笑起来：&ldo;哪儿啊，他是好看，就是脾气犟得很，老是推我往外走，对我好也好得偷偷摸摸的，甭提多别扭了。至于我，我哪有奶奶说的那样好呢?&rdo;

&ldo;奶奶看你哪都好，模样俊，又温柔孝顺，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咱们年年?&rdo;嬷嬷摇着织机，漾开一脸纹路，&ldo;听你这样说，这姑娘啊，定是嘴硬心软，你多加把劲儿对她好，这姑娘家的呢，瞧明白了你的真心，便肯跟着你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