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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ldo;哦?为什么?&rdo;

&ldo;过六十岁生日，喝了点酒，又要去戳瘪，就去戳十几年前断了的老相好。被抓奸在床，打得呕血了。正在住院呢。听说还赔钱了，家里借了几百块，说是损失费。&rdo;

&ldo;损失费?李老爹同意了吗?&rdo;

&ldo;同意了。&rdo;

&ldo;那就好了，人民内部矛盾，自己调解了。&rdo;小张把梳子扔在镜台上，拿起摩丝喷。我越发觉得自己无用，勉勉强强接着说：&ldo;害得我这几天替他住店呢。&rdo;小张没有理我。

我说：&ldo;害得我这几天替他住店呢。&rdo;

小张翻开公文包，找出一叠纸，像科学家一样研究起来。我说：&ldo;骑钱江摩托的木生打工回来了呢。&rdo;

&ldo;嗯。&rdo;

&ldo;他没挂牌照。&rdo;

&ldo;嗯。&rdo;

我真是没话说了，也许木生交了保证金吧。

&ldo;来，抽支烟。&rdo;小张说。&ldo;我不会。&rdo;我说。&ldo;不会也抽，快抽一根，你立功了。&rdo;小张硬是帮我点上火。小张眉头张开，眼睛亲热地看着我时，就是我全身舒坦的时候。他掐我胳膊一下，掐得那么有力，我全身缩起来，唉呀唉呀地叫，可是心里美得要死。

勋德也怕小张，勋德知道我和小张关系好，不会赶我走的。

我转了个身，就要这样走出理发店了。没话说了，他也不问我，就要走出去了。然后我像挤牙膏一样挤出一句话：&ldo;我碰到了一个捉鸟的。&rdo;小张连嗯也不嗯，我尴尬死了，就这样走出店外。

走了几步，刚好元凤提着桶子过来，要我帮她晾衣服，我便从桶里取出衣服来抖。这时小张走出来说：&ldo;太阳真好啊。&rdo;

&ldo;我碰到了一个捉鸟的。&rdo;我说。

&ldo;捉鸟的有什么稀奇?&rdo;元凤说。

&ldo;怎么不稀奇?他说他捉鸟儿是因为和鸟儿有仇。&rdo;

&ldo;怎么有仇?&rdo;元凤说。

&ldo;说是鸟儿看到他了。&rdo;

&ldo;看见他什么了?&rdo;小张走过来说。

&ldo;不知道啊，鬼知道看到他什么了。&rdo;

&ldo;哪来的捉鸟人?&rdo;小张问。

&ldo;青山上的吧。给我们店送鸟儿送了好几年呢。李老爹知道，我不是很清楚。&rdo;

&ldo;哦。&rdo;小张冷漠地说了声。

然后他又对元凤说有点事，走着往医院去了。我就知道李老爹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管，打人犯法，还敲诈勒索。

&ldo;我要告诉你啊，纪元，爬灰不犯法，男女自愿，是和奸，不是强奸。&rdo;李老爹喝到兴头时说，&ldo;一生不戳三个瘪，对不起老祖宗。&rdo;

张　峰

露珠打湿了裤子，我坐在河岸上。元凤站起身，甩甩手，擦着额头细密的汗珠，朝我走过来，旁边的洗衣妇们看着她，嘻笑起来。又甜蜜又心酸地嘻笑起来。&ldo;你看，派出所的小张在等着你呢。&rdo;

元凤涨红了脸，畏畏惧惧地看着这边，说：&ldo;钥匙给你。&rdo;然后把钥匙抛了上来，我没有去捡，元凤摆动着牛仔裤下的两条长腿又走了回去，在她蹲下去时，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她埋下头，发狠捶打石上的衣服，以抵挡幸福的眩晕。

春天的时候，我把手缓缓插进那条牛仔裤里，触到温热的地方。我听到元凤的脖颈、耳根传出浅浅的呻吟，听到呼吸急促起来，可是她按住我的手，说：&ldo;还没准备好呢。&rdo;我把手缓缓抽出来，凄惶地笑了下，冷漠地走了。

女人那里就像木板上的蛋糕，如果我不能克服饥饿，跑去吃了，老鼠夹子就把我夹住，我就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一生。

&ldo;我跟你说过多少次?&rdo;所长说，&ldo;你就是不长记性。吴县长说了，你们公安毕竟还是归党委政府领导，毕竟还是。&rdo;

我没有说话。所长从抽屉里拿出章，对着工作分配意见盖了一下，说：&ldo;好了，从今你就到清盆做片警，整个清盆乡归你了。&rdo;我呼吸时出了点声响，所长又细声细语起来，&ldo;小张啊，下去冷静冷静，不是坏事。&rdo;

我第一次要来清盆乡时，内勤小许像老嫂子一般堆着笑，说：&ldo;要不你骑嘉陵吧，踏板车乡下路磕得慌。&rdo;我要是不把踏板车钥匙丢过去，他准得黑下脸来，说：&ldo;我又不是为了别的，不是工作吗?&rdo;

阳光洒在河面上，闪眼，我的后颈有些刺痒。我捞起钥匙，下了河岸，骑摩托车去了土管所，在那栋阴凉房子的尽头，是我的警务室。没什么人等我。我打开门，门把底下的报纸推了几步，我拾起来，掸掸灰，扔到桌上。桌子几天前想必擦过，光闪闪的红漆上蒙着一层浅灰。墨水瓶、笔筒和印泥孤伶伶地摆着，材料纸一片空白。这个地方荒芜得连件案子也没有。

&ldo;你们公安毕竟还是归党委政府领导。&rdo;吴县长说。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前几天，勋火双手护着胸，说：&ldo;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rdo;我说：&ldo;你妈瘪的顽抗。&rdo;然后伸脚拨那双手，一般人继续护着就是了，可是勋火突然抬头，指着袒开的胸口说：&ldo;你踹吧，这个身子是和吴县长共一个婆的。&rdo;我踹上去，勋火猝然倒地，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