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现在才应撤兵。魏军一味固守,拒不出战,是因其对我军所患知之不深。我军致命之重患在于兵粮不足,幸而敌人只是静待我军粮绝,并未主动去断粮道,因此我等尚能支撑至今。若不乘敌军不敢出战,主动撤回汉中休整,天长日久,大军必陷于难以自救之绝境。”
“军粮之事,在下也一直未敢掉以轻心。然前番大捷,各种战利品颇为丰腴,足可支撑一些时日。若我军今后能保持连战连胜,以俘获之物,亦未尝不可维持至攻入长安……”
“此言差矣。即便野草可以充饥,但敌军的尸体是无法当做食物的。据我看来,魏军大败的消息传回洛阳以后,敌人必会孤注一掷,派遣大军前来驰援。倘若战局果真如此,面对供给充足的救援敌军,我军如何能保持不败?与其战败溃退,不如乘胜主动撤兵。所谓撤退,也是必要的战略行动,大可不必为此斤斤计较。”
孔明谆谆善诱,他是想借杨仪之口,去平息诸将对撤兵的不满。
“我已让信使将计策带给魏延,我们即使撤兵,也不至于空手而归。等着吧,过不几日,魏延就会把陈仓城王双的首级带回来献礼的。”
不出所料,关兴、张苞等年轻将领颇不愿撤兵,但在杨仪的好言安抚下,也开始着手准备撤兵。
大军撤退自然是极为秘密地进行,前线的士兵更是像雨水蒸发一般,一点点逐渐退走。最后营阵里只剩下了鼓号手,他们像往常一样吹练兵号,鸣报时锣,营阵里依旧旌旗招展,宛如大军仍然驻扎着一般。
却说自从打了败仗以后,魏军的士气一蹶不振,大都督曹真也只是一心放在固守阵地上。适逢左将军张郃率领一支人马从洛阳前来助阵,曹真一见到他便问道:“将军离开都城时,可曾见过司马仲达?”
张郃答道:“岂能不见?朝廷此番命我前来,便是依照司马仲达的计策。”
“哦,果然是司马仲达要你来的?”
“是啊。此地战事失利以后,洛阳城朝廷内外,无人不焦虑万分。”
“那都是我遭此败绩所致,我实在无颜面见天子与国中父老。”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只要能够取得今后的胜利,一次失败又何必时时挂心?请问大都督,最近战况如何?”
听到张郃问及最近战况,曹真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最近数日,战局已变得对我方有利。近来虽未与敌军进行大战,但在各处小规模接触中,皆为我军取胜。”
“啊?那可糟了。”
“将军何出此言?”
“末将离京之前,司马仲达再三叮嘱,要我特别注意前线战况。”
“什么?难道他说我军不能打胜仗?”
“司马仲达不是这个意思。他特别叮嘱我转告大都督:蜀军即使缺粮,也不会轻易退去。若他们出动大军猛烈进攻,则必不会在短期内撤兵,但当他们屡屡以小股人马出阵,且每战必败时,反倒要对其特别谨慎,这正是兵法的玄妙之处。”
“啊,原来如此。如此说来,近来我军打的几个胜仗也颇为蹊跷?”
曹真如梦初醒,急忙派出数名老道的细作,前去打探孔明中军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