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军则是时常和卫靖同进同出,多了这层关系,樊军也和云来楼里的姑娘们混得熟稔,前些时候云来楼里那厨子大婶回乡探亲,厨房里那些活鸡活鸭没人敢宰,多亏了樊军帮忙,手一拧便死一只鸡,拳头一挥便死一只猪,那些鸡牛猪鸭死在樊军拳头下,倒也好过让煞白了脸的姊妹们轮番上阵,一手蒙眼、一手拿著尖刀,胡杀乱刺。
便是这样,这次胡大厨子来观舞,樊军和卫靖便被赶上了楼,在温于雪的房门外等著。
&ldo;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吗?我怎地都看不懂?&rdo;樊军低声地问。
卫靖摇摇头,吞下一块凤梨酥,拍拍落在胸口的饼渣,低声地答:&ldo;我这是第二次看,我也不明白。&rdo;
&ldo;喂,你们别吵著底下,来房里,我和你们说。&rdo;小缦这日脚拐著了,没法跳舞,便在温于雪房里闲聊,见卫靖和樊军倚在栏上吃凤梨酥,碎渣随处乱飘,便将他们赶进了房,说起那胡大厨子和红舞云的往事。
胡大厨子本名&ldo;胡白&rdo;,是海来市最知名的餐馆‐‐&ldo;食胜天&rdo;的当家头头。食胜天楼高十七层,员工数百,胡白财大势大,名声也大,不但厨艺精绝,也身怀家传武艺,称得上是一方之霸,也是海来市中,少数诸如雷府这般,并未成为闯天门附庸的一方势力。
胡白为人豪爽,好食、好酒,更喜好女色。十余年前某晚酒后出外闲晃,和一批赶路汉子起了冲突,掀翻那干汉子所乘的多马车,这才无意间救出车上数只大箱子里囚著的一票女子。全是自外地卖进海来市的年轻舞女,红舞云便是其一,当时只十八岁,自此跟了胡白。
胡白为了红舞云,赏下一大笔钱,将一票虚情假意的爱人女友全赶跑了。红舞云当时还来不及嫁给胡白,便怀了他的孩子。这怀胎十月之间,胡白却耐不住瘾头,又和其他年轻女子勾搭玩乐上了。
红舞云性情刚烈,从丫环口中套问出消息,顶著怀胎七月大的肚子前去抓奸,人赃俱获,气得发起狂,当下便拿了刀便往肚子刺去。
胡白吓得魂都飞了天,却也后悔莫及。尽管他找来群医,救回了红舞云,但却救不回那未出世的孩子了。
红舞云清醒之后,知道一怒之下杀了腹中孩子,自己却还活著,万念俱灰,任凭胡白如何恳求,却也不和他回食胜天了,凭著舞艺精绝,先上酒楼当了小舞女,这一舞便舞出了名,成为楼中红牌,后来便顶下整间酒楼,自个当起女主人,这便是云来楼的由来。
红舞云善于经营,十年下来,四处挖角,尽纳四方名妓,也将一块云来楼的招牌打得响亮。
胡白每隔三天五日,便上云来楼捧场。起初几年,红舞云一见胡白来,便差遣几个姑娘,将他带入房间,衣裳褪尽,要伺候他。
胡白自然知道红舞云是在讽刺他好色,便任由姑娘脱光了衣裳,却不让姑娘碰他,以示自己决心。十年下来,他不再碰女色,连酒都戒了,尽情将酒色这瘾头全由食欲弥补,越吃身子越是宽阔。数年下来,便连性子也变了,总是眉开眼笑,像尊弥勒佛似的。
红舞云看在眼里,哪便是她心肠硬如钢铁,也终会软下。她自然知道云来楼一日好过一日,胡白背地里相助的功劳可不小,包括在红舞云做舞女之时,每日领著大批人马捧场;花费大笔银两,让那酒楼主人眉开眼笑地要红舞云接手等等。云来楼上下没有一个男人工仆,四周都是竞争酒楼,十年下来却甚少有人胆敢前来闹事,便是背后有食胜天这块招牌镇著了。
数年之前,红舞云不再差遣姑娘捉弄胡白,任由他在楼里点菜吃喝,又过了两年,偶而开始会亲自服侍胡白。胡白时常拍著大肚腩,从此云来楼便总是奉上清茶小菜;胡白说好久没瞧红舞云跳舞了,心中怀念。红舞云便特地为他跳了出舞。
姑娘们都瞧在眼里,便开始在胡白来时,不让新客人进门,一直到将客人请出,红舞云既未阻止,姑娘们也越是这么做,渐渐地便成了云来楼一则不成文的规矩。
一票姑娘们对红舞云可是死心塌地,她们在云来楼的待遇可比其他酒楼好上太多,自然希望这女主人能和旧情人言归于好。
&ldo;红姐会对你通融,让你在云来楼里四处溜达,大概便是瞧在你这&lso;小原村痴情弟弟&rso;头衔的份上吧。以前的胡大厨子便像你这样死缠烂打。&rdo;小缦经过卫靖身边,嘻嘻笑著提醒。
&ldo;你可不可以别那样叫我?&rdo;卫靖对那外号仍然讨厌得紧,每每一有姑娘这样叫他,他就要生气。
温于雪默默照著镜子,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自然知道卫靖对她的心意,也不是现在才知,在小原村之时便知了,但终究仅只将卫靖当作她的弟弟,却不是情郎,这等事情自然也勉强不来,只能夜深一人时,默默地叹气流泪,盼那陈裕早日前来接她。
&ldo;小卫,我不方便出去,你能否替我送个饭盒给陈大哥?这几日都没见他,我怕他闷在家里没东西吃。&rdo;温于雪将梳子放下,苦笑地看著卫靖。
小缦冷笑一声,没说些什么。卫靖怔了怔,心中不愿,但又不想违逆了于雪姊姊的心意,转念一想,干脆便去问问那陈大哥究竟何时才来赎回温于雪,便点点头说:&ldo;好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