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海盛胡思乱想的时候,海明市疾病控制中心的人已经赶到,立刻投入对实验楼以及周边环境进行消毒处理。
王海盛胡暗自想,如果真的将细菌全部杀死,也会留下深深的遗憾,最好能够留下菌种。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他心中掠过,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之后,他和研究所的应急小组成员等其他人一起被转移到那个隔离区。
马其利被送进海明市中心医院,按照患有最烈性传染病的程序送特护区处理:位于一幢两层结构的中心,三重厚门保护并采用跟海明研究所类似的负压空气处理系统,确保空气外排之前经过消毒处理。
他安静地躺在特制的病床上,四周出奇地安静,不久,身穿特制防护服的医务人员来到他的身边,开始为他做检查,同时给身上不同部位接上各种各样的监视用仪器,&ldo;嘀嘀嘟嘟&rdo;地响个不停。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实验品,尽管除了摔倒时导致的硬伤外没有什么不适,但这种肃穆的气氛让他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被新型细菌所侵害,成为第一个受害者,唯一聊以自慰的是,这细菌是自己创造的,万一遭遇不幸,至少也会用他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细菌。但他又不无遗憾地想,蒸馏瓶爆炸之后新型细菌很可能已经消亡,即使用相同的条件继续试验,也很难说能够重现今天的试验结果。
医生对他做了全面检查,除了那些硬伤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此同时,他们准备在他身上取细菌的样本。让医生们感到奇怪的是,马其利完整的白大褂下那件暖棉内衣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薄如蝉翼,有如在地里腐烂后只剩叶脉的叶子。
经医生询问,马其利这才意识到身上那件贴身穿在白大褂下的暖棉内衣已经完全变了样,猛然想到新型细菌还留有菌种!他&ldo;哈哈哈&rdo;一阵狂笑,根本顾不得大笑给所带来的痛疼,搞得医生们以为他神经出现错乱,正要采取控制措施。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马其利好容易收住狂笑,&ldo;没有你们提醒,我还真的没想到我身上竟然还留有新型菌种!你们赶紧取样,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细菌。&rdo;
&ldo;这么说来,你这衣服是细菌给吃成这样的?&rdo;主治医师很是疑惑。
&ldo;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我在做试验时的观察,我确信研究出来了新型菌种,也是我们研究所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菌种,希望它能够吃掉有机物,各种各样的自然界所产生的有机物,并且将它们直接转化成甲烷等物质,实现高效率的化学能的转化。我身上的白大褂是人工合成的布料,所以它吃不了,而暖棉内衣应该是天然纤维,就被它给消化掉了,而且也证明它对水的要求很低,这的确出人意料,太意外了!哈哈哈!&rdo;他又是一阵大笑,恨不能立刻找到王海盛,报告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可是,摸遍全身也没有找到手机,满心遗憾,再看看全副武装的医生们,想借手机根本不可能。
医生又问了些问题,而且马其利也渐渐冷静下来,终于确认他神经没有异常。
医生继续清理他身上的杂物。
马其利用几乎哀求的口吻,请医院一定要设法保留菌种,相信这种新型细菌一定会给所有人带来福音,人类一定能够很好地利用和控制它,就像古人类学会控制和使用火一样,从此开辟一个全新天空。
医生对他的乐观前景将信将疑,也不感兴趣,不过,很清楚地告诉他,菌种一定会留下,以用于后续医学科学实验。
马其利终于放下心来,情绪稳定,话也少了,积极而专心地配合医生的治疗。
当晚,有一批接到消息的国家疾病控制中心的专家来到了海明市。他们小部分去隔离区察看其管理和设施是否规范,大部分直接来到海明市中心医院,又分成两路人马:小组人对马其利进行会诊,大队人马对新型细菌进行各项平行试验,力求早日取得进展,以稳定人心并对今后工作指明方向。
医院实验室通宵工作,各个小组忙碌起来,有用动物和细胞研究病理的,有对细菌脱氧核糖核酸进行研究的,等等。
负责人在各室巡视着。
观察细菌生长规律的小组一开始就碰到从未有过,而且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培养基进行细菌接种之后,细菌生长迅速,培养基很快被消耗干净并释放不明气体,更让人感到惊异的是几乎不留任何残渣,就连一开始疯长的细菌本身也被吃掉了。之后,他们又模拟了细菌在自然环境下的生长情况。他们分别把它溶入清水、污水、土壤、花草、树木等独立的小环境中,对试验结果大为吃惊。观察发现,这种新型细菌能够吞噬一切自然界里的有机物,把它们分解消失赶紧,几乎不留痕迹,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像石英、泥土、沙粒等无机物。他们在对一棵小盆景的试验中,看到里面的泥土在被细菌消耗掉有机质并释放气体之后,土层只剩下沉积在一起的沙子,水分渗透干净,体积也缩小了一半以上,小树的根系绝大部分露了出来,最后因为支撑不住树干而倒下。他们对小草试验后观察到了同样的结果:失去土壤的小草躺倒,根系残留些许沙子,仿佛被人连根拔起,又被人冲洗过一样。
做病理试验的小组遇到类似问题,所不同的除了培养基,连做试验用的细胞切片也同样被消耗干净,没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