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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他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些滕燕的琐事，小小的细节说得历历如现。甘愿便分析说，滕燕之所以选择过谦而不是莫渊，也许与她潜意识里想找个强有力的男人保护，弥补父爱缺失有关。过谦称是。甘愿又说，滕燕同时又会担心这优秀的男人不够可靠，不能给她稳定的生活，因此下意识地催着过谦换成平常的发型。过谦不胜唏嘘：&ldo;可能吧，谁知道呢，她一直都是很矛盾的。&rdo;

他陆续又说了许多有关滕燕的往事。这些话他早就想说，而没有合适的对象倾吐。莫渊，说了只会多一个人伤心；祁必明，基本上从来就不是个能说隐私的人。魏晋是长辈，绿萍隔了一层。直到今日，意外机缘下，他才痛痛快快地吐尽了胸中块垒。

他拉拉杂杂说着这些回忆，甘愿不大插嘴，却看得出在认真倾听。他缓了下来说：&ldo;不好意思，让你听我的无聊事。&rdo;甘愿诚挚地说：&ldo;这是正经事，我和曾衍长勾心斗角，营营役役，才真无聊。&rdo;

他们离开云屋，寻到台阶，从上往下边走边说。过谦便道：&ldo;你不累吗？成天处于备战状态。&rdo;甘愿说：&ldo;累是累，但是曾衍长只会比我更辛苦。&rdo;过谦&ldo;唉&rdo;了一声说：&ldo;不懂你们这样的人。&rdo;甘愿笑了：&ldo;我自己知道我在干什么就够了。&rdo;

说着话到了台阶中段，甘愿说道：&ldo;下面那个就是第八十一级台阶……&rdo;与过谦下行了一步说，&ldo;回到现实世界了。&rdo;过谦看了眼下方，良夜露清，好鸟在树，依稀是来时景物；回头望去，明月在天，繁星不再，之前种种，恍如一梦。

☆、未来之人

二十二

曾衍长一回谷，伏虚马上赶去汇报情况。出了幻谷就用不了&ldo;语音铃铛&rdo;，曾衍长随代表团出访的又是国外某个大型封闭式文化基地，事关机密，用上了强干扰，一般通讯设备根本不能用，如有要事，经过申请，才能到专门的联络部打电话。曾衍长满以为离开六七天，有伏虚、欧阳、宇文盯着，谅无大碍，岂知刚回幻谷就碰上了情绪鼎沸的作家群。

他心中自悔大意，被甘愿等抓住机会推波助澜，打乱了布署。他先出了张告示，表示该发的奖金会足额发放，还要把唯恐天下不乱的冒名者查出来，严惩不怠。过谦、莫渊、许有清等众作家半信半疑。然而次日，一二三等奖得主便领到了奖金，十个优秀奖也拿到了精美的纪念品。真金白银到了手，许多人都不再追究，唯有过谦等少数几人仍坚持请曾衍长说明，是否真有人违背他的本意用&ldo;语音铃铛&rdo;骗了伏虚？如果有，这个人是谁，有何凭据？

曾衍长明白，过谦等几个咬得很紧很难缠的，在乎的不是钱，是早前曾被轻侮。他把过谦等人请到办公室，另邀了甘愿、绿萍、魏晋列席，以示开诚布公。伏虚自然也在。他当着大家的面让伏虚把那枚闯了祸的&ldo;语音铃铛&rdo;提取出来，重新播放一遍。

就听一个洪亮动听的男中音吩咐：&ldo;近来谷中资金紧缺，奖金发放方案要做调整。特等奖四百九十九万，空缺。一等奖过谦，奖金三千……&rdo;

声音还在继续，室内几人面面相觑。这男声明明就是曾衍长，但仔细听来，又有那么点儿细微的不同。曾衍长打个手势，关掉录音，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曾衍长扫了众人一眼说：&ldo;我留给伏长老的&lso;语音铃铛&rso;不翼而飞，伏长老听到的却是一派胡言。你们有没有听出异样？&rdo;过谦迟疑着说：&ldo;乍听酷似，细听语调有些奇异，好像……小学生读课文，字正腔圆，但不自然。&rdo;曾衍长赞道：&ldo;说得对。问题就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听我这么字斟句酌地说过话，每一句的尾音又这么僵硬？&rdo;他同时也暗中对过谦做人的公道颇为称赏，虽明显不是一派，却能就事论事、禀公直言。

伏虚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气，问道：&ldo;您是不是猜到了肇事者？&rdo;

这句话是大多数人都想问的。大家眼巴巴等曾衍长揭开谜底，他却笑向甘愿说道：&ldo;甘老师想必已经心中有数。&rdo;甘愿一笑说：&ldo;就不知道和曾谷主猜的相不相同。&rdo;曾衍长在室内来回踱着步说：&ldo;做这事的人，必然对我、对幻谷不满，也想看作家们生气懊恼，他幸灾乐祸。这个范围可以缩得很小。再者，他又有特异的能力模仿我说话，连伏长老都能骗过，此人应该呼之欲出了吧？&rdo;顿了顿说，&ldo;幻谷中曾有个复读机器人……&rdo;

过谦一拍大腿说：&ldo;我知道了！小复读被打残，&lso;尸体&rso;被小童掠走，它的复读芯片也就到了小童手上。他要借此生事，趁曾谷主接到通知临时出谷，便来兴风作浪。&rdo;甘愿早已料到，余人这才恍然。大家想想前因后果，果然若合符节。连绿萍也觉得有理，否则曾衍长平空的出尔反尔，白送给她们这边一个大把柄，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几名作家有的向曾衍长道歉，有的愤愤地说不能任由魔童看大家笑话。曾衍长向伏虚使个眼色，示意他让魏晋表态。伏虚不想从命又不敢抗命，索性作走神状，假装没看见。曾衍长眉头一皱，只得自己问魏晋说：&ldo;魏长老，大伙儿都说魔童非除不可，你意下如何？&rdo;魏晋笑笑说：&ldo;谷主是怕我因私废公吗？&rdo;曾衍长笑道：&ldo;你在三大长老中年龄最大，德高望重，小童从前又是你的仆人，程序上是要征求你的意见。&rdo;魏晋呵呵一笑说：&ldo;程序走完就行了。幻谷的决策向来轮不到老朽置喙，谷主突然如此抬爱，魏晋愧不敢当。&rdo;曾衍长对他原有几分忌惮，也就不再过分相逼，笑着说道：&ldo;连主仆情深的魏长老都同意，本座就可下决心除掉这个大患了。&rdo;

甘愿问道：&ldo;你打算怎么做？&rdo;曾衍长眼中精光一闪：&ldo;引他出现，聚而歼之。&rdo;

三天后的晚上，伏虚与胖胖的伏妻结伴而行，走到后山。松涛阵阵，夜鸟啼鸣。伏虚眼观四路说：&ldo;你倒是走快一点呀！都怨你，一路磨磨蹭蹭，这会子还赶不到家。&rdo;伏妻假意大声回嘴：&ldo;你不说你又伤又病，一步三喘？要不是我扶着，怕天明还到不了家呢！&rdo;伏虚说：&ldo;下回定做一个拐杖，省得你啰啰嗦嗦的。&rdo;

忽的传来一阵&ldo;吱吱吱吱&rdo;尖利的笑声，一时在南，一时在北，刚刚在东，转眼又西，竟似四面八方都有他在活动。伏虚、伏妻心道：&ldo;走了半天，总算把你等来了！&rdo;两人互相靠近，紧张四顾。

伏虚眼睛一花，小童已立在面前。他笑嘻嘻地说：&ldo;伏长老，你还没死吗？&rdo;伏虚退开半步说：&ldo;托你的福。&rdo;小童笑道：&ldo;我福气大，不仅有人送死，还附赠肥猪一口。&rdo;说着瞟了眼伏妻。伏妻又怕又气，脸色铁青。小童笑道：&ldo;怎么你的脸比我还青？咱俩比比。&rdo;他把一张惨白中透出青气的脸孔直凑过去。伏妻吓得锐叫。

&ldo;呼&rdo;的一声，曾衍长连人带掌，压了过来。小童&ldo;咦&rdo;了一下说：&ldo;原来你们在钓鱼！&rdo;脚下一弹，到了松林边上，双臂向后一吸，随即往前一送，千万枚松针如漫天暗器，同时射到。曾衍长掌力一收一放，松针汇聚成一柄利剑的形状，掉头刺向小童。小童双掌齐出，&ldo;利剑&rdo;节节断裂，松针下堕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