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她也在宫里过了十六年,算计起人来甚至不如官宅中的妾室。宁贵妃身居高位,性情叫人捉摸不透,从不去管这些妃嫔的琐事,除非闹大了才勉强去做个了结。久而久之,掂量不清自己究竟几斤几两的人,只会越发愚蠢。
一颗于她来说千斤重的巨石投进了湖心,像是一粒微小的石子,甚至连波纹都没漾出几圈。郭淑妃没在齐夫人脸上找到预计中的震惊与羞赧,自身气焰先降下去一半。她复又拿起那只铜焐子,瞥了一眼另一侧的妇人,不冷不热道:“沈姐姐通情达理,那本宫便不多说了,姐姐同司业夫人叙旧罢。”
郭淑妃虽既愚蠢又藏不住事,但她的话却未必是假的。
宴饮散去后,沈心将她的话放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探究,紧了紧宽大斗篷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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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便是除夕,允康帝陡然病倒,陆潇偷得了数日的闲散,早早将檐上挂满了红绸灯盏,给小叶子也置办了几身新衣。
宁淮近几日看着闷闷不乐的,陆潇陪着他去温泉庄子过了两日,今日方才回城。期间陆潇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探出个究竟,只得咋舌道,算了算了,小孩儿长大了,有秘密不愿叫旁人知道了。
这才进屋落脚没半个时辰,门外就有人造访了。
陆潇亲自去开的门,将时间算得这么准的,也只有小齐大人了。
陆潇自觉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临行前同齐见思报备了行程,他与宁淮一贯黏糊,齐见思已经从最初的吃味转变为能够平静地忽视了。距除夕不足十日,齐见思也不方便整日往外跑,便同陆潇说,年前会叫孟野来一趟。
如今来得却是齐见思本人,陆潇拖着他的手将人拉进屋里,扯着他的衣袖乱晃悠:“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这才几天就来见我了。”
齐见思默默把他作乱的手指掰开,“你想多了,今日过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陆潇不以为意,挪啊挪,往他怀里钻,随口道:“什么事啊?”
他跟个狗崽子似的乱拱,跃跃欲试地掐着齐见思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煞有介事地问了一句:“我要亲你了,你觉得亲哪里合适呢?”
“……”齐见思将脸转过去,耳尖红红,“说正事,别胡闹。”
陆潇才不管他假正经,睁着眼睛瞧他,看得人心里发麻,直到齐见思妥协地一把将他捞到怀里箍住了,一脸无奈地亲了亲他的眼睛,狗崽子遂老实了。
齐见思道:“我母亲让你除夕夜到府上来。”
“啊?”陆潇愣住了,继而反应过来,震惊道:“伯母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
齐见思揪了一下他耳朵:“你想多了,她不知道。”
陆潇瞬间明白了,齐母是知晓儿子有这么个朋友,担心他孤单一人,于是邀他到齐府一聚。
陆潇想了想,拒绝道:“除夕就不了吧,等正月初二我再去拜访伯父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