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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从那城中村出来，陈一云缓了一路，快到家时心跳才正常。她在楼下的花圃前，拨通了电话：&ldo;我去了，东西给他们了。剩下的……&rdo;

对面人打断她，说了什么，她默了默才道：&ldo;我知道了。&rdo;挂了电话后，陈一云手上握着电话在出神。董柏寒正好回家，看到她：&ldo;妈，你在这干嘛？怎么不上楼。&rdo;

&ldo;哦，上，我丢垃圾。&rdo;陈一云带头走在前。董柏寒注视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迈步，前些日子，她的反常，董柏寒以为是被学生家富人的生活方式刺激的。现在看来，她的心事比他想得要重，董柏寒心里堵了一下。

上楼后的陈一云，精神有些恹恹，躺在床上把最近发生的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撸一撸有什么纰漏以及后手的应对。

王新是她一对一补习的学生，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之所以这份家教还做下去，一是薪水高，另外也是邬义康介绍给她的。

她本以为这样成绩的孩子是考不上高中的，没想到让她无意中听到，王新父母的对话。那场谈话的内容，陈一云现在想起依然心惊胆颤。

不过，很多事情，她也通透了。例如，为何王新这样成绩的孩子能上实验中学，还自信满满一定能考上高中部。为何邬家住那么好的房子，消费那么高。以及为什么茂实高中自己学校的校长一直看不上她。她想起过年去领导家拜年，被婉拒准备离开时，让她看见从校长家那栋楼里走出她同事的画面。

王新父母的对话中，不仅涉及了王新顶替特困生名额的事，还有各校领导间的博弈。邬义康升上去后，接替他坐在校长位置的是他的人。而茂实高中的校长，也是这次上调的提名者，被邬义康顶下来的提名者。

陈一云在看清楚这一切后，不能再当什么都没听到，她一想到，邬义康明明知道王新根本不需要补习，请家教只是假相，还让她去辅导。呵，可真仗义啊，照顾她的情况，给了她一个不辛苦又高薪的家教工作。可陈一云憋屈，有种被人耍的羞愤。

这种不良情绪加之明白了自己现任领导对她的忌惮，陈一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边辅导王新边收集证据，甚至还诱导王新说出一些狂妄之言，并偷录了音。

她拿着这些证据终于登上领导的门。高景乾与邬义康年龄相当，资历也差不多，这些年两人一直在明争暗斗。甚至当初他女儿不考实验的高中部，却偏要来考茂实，他都在心里阴谋论了一下。当然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可他塞陈一云进来，高景乾却不由得多想，也因此对这位陈老师总是漠然相对。其实邬义康当初帮忙让陈一云进来，完全是陈一云自己拼命要求的。因为董柏寒要考茂实，在高中这关键时期，她想着跟儿子在一个学校，能更好地把握孩子的学习情况。

现在，这位被他归为邬义康一边的人却拿着能要了他命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高景乾得好好想想。不是想能不能做，而是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陈一云被他打发走后，他一人坐在书房里，眼里冒着兴奋的光，时也运也。

没过多久，陈一云就接到高景乾的电话，他把一个资料袋给了她，里面除去她上次给他的证据外，还多了那个即将被顶替的学生的资料。

&ldo;实名举报知道吧，最好的方法是这个孩子出面，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rdo;高景乾把视线从资料袋移到陈一云脸上：&ldo;这件事成了，陈老师功不可沉，当然对这孩子来说，也是功德无量。&rdo;

陈一云明白，待到考完一切落定后，她就是那传声器，负责把消息带给那倒霉的一家子。

刚刚她去做了，钱煜听完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在看完那些证据后，更是一脚踹毁了椅子。

陈一云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天照常亮，日子照常过。没几天开学了，学校里一切如常，平静得很，并没有关于邬义康的任何传言传出。陈一云观察邬小晓，与往常无它，正常听讲上下学，不像家里出事的样子。

而邬家最近，却真的是祸不单行。虽然没有公开大举地查，但邬义康也听到了风声。偏巧他老父的身体要熬不住了。去年就查出了肺病，大夫当场判了死刑，告诉家属最多还有一年的光景。

他和梅芸一直瞒着邬小晓和她奶奶，日子还是照常过，她们只以为老人不过年纪大了，正常的身体机能退化而已。

最近，邬爷爷病情加重，这个事不能再瞒了，得让家里人有个心理准备。听了爸妈的话，邬小晓想哭，可一看旁边的奶奶，她忍住了。离奶奶近些，顺着奶奶的背，邬小晓呜咽着叫人：&ldo;奶奶，奶奶。&rdo;

这天，邬小晓陪了爷爷一个晚上，也没说上几句话，她爷爷睡得时间比较多，清醒时少。奶奶进来，轻声唤她：&ldo;去上楼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听话。&rdo;

邬小晓是红着眼睡着的，董柏寒却有些失眠，每天睡前都会微信轰炸他的人，今天晚上消声了。这不是他失眠的主要原因，他失眠是因为，在迟迟等不来邬小晓消息后，董柏寒主动给她发了一条：&ldo;在干嘛？&rdo;而这条消息如石沉大海。

几番考量，考虑到时间有点晚，她的父母，董柏寒没有打电话过去。而生平第一次，少年人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失眠并没有影响董柏寒起床，相反，天一亮他就醒了，醒在了闹表响前。第一个到的教室，放下书包，见黑板还没有擦，也不知是昨天值日的偷懒，还是跟今天值日的说好了。

董柏寒没多想，拿起板擦把它擦干净。做完这个，还没有同学来。他推门去走廊，才见他班的几个同学陆续朝教室走来。与熟的打了招呼后，董柏寒把胳膊掂在围栏上，看着楼下进口的位置。

直到打了上课铃，他也没盯来他等的人。董柏寒后悔了，昨天晚上他就应该打电话的。心浮气躁，他快步走回教室，拿出手机又发了条消息：&ldo;怎么了？为什么没来上学？&rdo;刚发出去，根本等不及回信，他退出界面，正要直接拨打电话，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传来：&ldo;班长，要起好的带头作用哦，你是自己收起来还是我替你收？&rdo;

董柏寒抬头，与老师对视，他没收起手机，也没继续拨弄。年轻老师的语气本带着轻松调侃，眼下却被董柏寒的脸色衬得不合时宜起来。她有点挂不住脸，有那么一瞬，这位才执教两年的年轻老师，甚至产生了避开他目光的想法。

慢慢地，董柏寒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不再看她，而是又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ldo;上课吧。&rdo;莫名松了口气，老师准备开始讲课了。

&ldo;报告。&rdo;门口响起邬小晓的声音，她迟到了。

&ldo;下次早点来，不要迟到。&rdo;老师说了句，就让她进来了。董柏寒从她出现在门口时，就一直盯着她看。

她哭过了。

☆、塌天

几堂课的课间休息，董柏寒都在看她，见邬小晓与吴小桐依然有说有笑，他稍许放心。

中午一放学，邬小晓与吴小桐一起往外走，往常董柏寒都是默契的跟在后面。自打上了高三，董柏寒中饭也开始在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