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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我有些兴奋，青年男子的血，是炽热醇厚的，像五年陈的苏格兰威士忌，只消一口就可以醉人……

他走到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这个距离，我可以听到他胸口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欲擒故纵的把戏吗？还是想要装模作样一番？

&ldo;晚上好，英俊的先生。&rdo;我说，&ldo;您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呢？来我旁边吧，看看泰晤士河的水，在月光下是多么的迷人。&rdo;

他的面孔隐藏在宽大帽檐的阴影中，令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ldo;来吧，&rdo;我继续诱惑着他，&ldo;到我身边来吧……&rdo;

&ldo;你的父亲是谁？&rdo;他突然张口，声音清冽，没有一丝□的痕迹。

&ldo;我的父亲？&rdo;这个时候，他问这个干什么？真是煞风景。不过，他如果不问，我差点儿就忘了我父亲的名字。

他应该是叫吉米的吧，或者是杰米之类的。母亲只对我提过那么一两次。

我出生时就没有父亲，母亲是在牧场里生下我的。听说她来找工作时就挺着大肚子，多亏了牧场主好心，才允许她留下来，并生下我。

&ldo;您要知道他有什么用呢？您还没问我是谁呢，这真叫人伤心。&rdo;我轻点着眼角，假装擦拭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ldo;你误会了，&rdo;他又说，&ldo;我问的是，谁把你变成吸血鬼的。&rdo;

我停下擦拭眼角的动作，惊愕地看着他。

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孑然一身，仿佛聚集了这世界上所有的孤单。

&ldo;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rdo;自从知道成了吸血鬼之后，我第一次感到慌张，&ldo;我不是吸血鬼。&rdo;

&ldo;谁把你变成吸血鬼的？&rdo;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问题，胸前的蓝色坠饰散发出神秘的蓝光。

&ldo;你……是谁？&rdo;我迷迷朦朦地、不由自主地问出这句话。

&ldo;谁把你变成吸血鬼的？&rdo;他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遍，尽管已经是第三次了，他的口气里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ldo;我不知道他的名字。&rdo;不知为什么，我不敢继续在他面前装傻，老老实实地回答。

昨天下午，我第一次坐上进城的马车，钱袋里装着因为无处可用，倒也数量可观的工钱，打算给自己买些时新的衣饰之类的。

马车驶过城门，我就迷失在这喧闹的人群中。

我马不停蹄地买了几条裙子，几串项链，甚至还有一顶装饰着鸵鸟毛的帽子。

我忘了时间，错过了回程的马车，于是不得不找了一间旅馆过夜。

到了晚上，我推开房间的窗户，让晚风吹进房间。可是回过头时，房间里的床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他笑着，那笑容迷人得让我无法呼吸。

&ldo;娜塔莉，&rdo;他叫着我的名字，&ldo;过来，娜塔莉，好姑娘……&rdo;

我当时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渴望着这个男人的拥抱，渴望着被他亲吻，甚至，渴望着被他吞噬，成为他的一部分……

&ldo;形容他的样貌。&rdo;那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他：&ldo;金色长发，蓝色的眼睛，衣服上有一个金色的孔雀羽毛形状的胸针……&rdo;躺在他怀里时，我被它尖锐的边缘膈疼了。

眼前突然银光一闪，一阵天旋地转，最后，我看到近在眼前的鹅卵石地面，和两只装有马刺的黑色皮靴。

&ldo;砰&rdo;，一声闷闷的异响。

我费力地想要支撑起身体，可等我往下看时，却发现下巴下面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了身体！

我惊恐万状，眼珠四处乱转，却看到那两只皮靴走到我鼻子前面，堪堪停住。

那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ldo;你一共杀了二十三个人，其中三个儿童，十五个男人，五个女人。这二十三条人命你负一半责任，另一半是你的父亲，雷德蒙伯爵，没有尽到管教的责任，我会让他付出代价。&rdo;话音一落，靴跟一转，它从我头上跨过，脚步声在脑后渐行渐远……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我所看到的只有延伸到不知何处的鹅卵石路面，被摩擦得十分光洁的石面微微反射着路灯的光线，还有石缝中偶尔冒出的杂草。鼻尖闻到的是混合着河水和泥土的腥气，以及残留着的白天来往车辆的汽油味。发髻不知道何时散开了，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轻拂着我的面颊和脖子，有些痒，可是我没有办法把它们都掖进耳畔的发夹中。

天，快亮了呢。

我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夏日的黎明前，我的母亲死了，牧场主在我母亲停灵的空马厩旁脱去了我的衣服，把我推倒在稻草堆上。那时候我看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路的尽头射出一丝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

《七窍恨》

城中接连数日，总有妙龄女子于深夜发了魔怔，第二日便七窍中有一窍流血不止，直待人被磨得要死了，才转好过来。然而那流血的一窍，便模模糊糊，似无了踪迹，露出森森白骨，甚为骇人。小城里的百姓均被这样蹊跷的异事唬得心里惶惶的，夜里都不敢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