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练心里仿佛有预感似的,能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
果然,刘章开口道:&ldo;恭喜翁主,获得太后赏识。以翁主如今的身份,一个小小的朱虚侯恐怕配不上您。&rdo;
&ldo;将军误会了,此事远非我意料之中。&rdo;阿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大概不想让刘章觉得她是个四处攀附的小人,因而语气有些急切,&ldo;太后召见实属突然,翁主之封也非我所愿。&rdo;
刘章哪里在意这些,他只知道阿练这个翁主是吕后亲封,他不可能、也不愿意接纳任何与吕氏有关的人或物。
只是少女眼里的惶然和想要解释辩白的急切却不是假的,她目光盈盈的,那样看着他,刘章几乎要动摇了,狠下心移开视线,对她道:&ldo;前些时日是我冲动了,只是时移世易,还请翁主忘了在下的鲁莽之言。&rdo;
阿练起先呆愣着,并不明白他为何不肯听她解释,而后突然醒悟了,无论她说什么,刘章都不会在意的,恐怕他已经执意将她划为吕氏阵营了。谁能说不是呢,是吕后给她这样的地位,令她成为一个尊贵的翁主。
阿练退后两步,交握着的双手攥了下衣袖,点点头:&ldo;好,如将军所愿。&rdo;而后迅速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刘章的视线。
朱虚侯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在原地站了很久。
……
太阳快落了,阿练觉得自己这一天就像是在梦里一般,莫名其妙地从一个乡野女子成为了翁主。
她回忆着见到吕后时的情形,当时太紧张了,很多细节都已不再记得,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这令她不由得感到惶恐和不安。
而后她想到了朱虚侯,原先她是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的,这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女郎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用自己来换取吕嘉的死。只是这个计划却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宣告结束。
她心里应当是觉得内疚的,但是当朱虚侯冷着脸向她毁约的时候,她从他的表情里能够读出一种平静,那就是对吕氏的痛恨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令他能够很潇洒地放弃她。
或者说,阿练觉得他也没有多喜欢自己。更奇怪的是当时阿练的心里居然涌上来另一个荒唐的念头,那就是毁约了也好,她如今能够近到吕后身边,未必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报仇。
她其实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满脑子的算计,偏偏又不够聪明,做的多是一些无用功,尤其是意图利用刘章这件事,让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坏姑娘。
阿练越想越觉得灰心,一个人呆呆的,抱着膝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头埋在膝盖上。
霍笙在她院门口晃悠很久了,阿练一直没注意到他,没法子,只好自己踱过去。
虽然没入宫,今日的事也听他母亲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朱虚侯的事。太后的举动虽然令人感到意外,但也不至于会把人打击成这个样子。故而阿练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在霍笙看来十成十就是因为她被刘章给抛弃了。
他心里有气,说出的话就不怎么客气:&ldo;先前好说歹说劝你慎重,偏偏不听,现在怎么样?提亲的话说收回就收回,把你当成什么了?&rdo;
这话他自己都觉得酸,但是不说不痛快。说实话要不是顾忌着形象,他是很想骂刘章一顿的。
见阿练头还低着,不回话,霍笙心里火更大了,强压着问道:&ldo;你就这么喜欢他,伤心成这样?有点出息行不行?&rdo;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了。
阿练抬起头来,霍笙对上她的泪眼,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ldo;对不起。&rdo;她一哭霍笙就慌了,&ldo;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rdo;他忙给她擦眼泪。
阿练也觉得自己太过可笑,被霍笙这么一激就再也忍不住了,原本只是眼眶有点发酸,她咬咬下唇,想把眼泪憋回去。结果霍笙一道歉她反而哭得更凶了,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霍笙手背上。
霍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忙脚乱地哄她:&ldo;你别哭了,要不我去把刘章打一顿?&rdo;
阿练哭得投入,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等眼泪止住了,才吸吸鼻子,问他:&ldo;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rdo;
他哪舍得啊,拧眉道:&ldo;瞎想什么?&rdo;
&ldo;你这几天都不理我,我跟你打招呼你还瞪我。&rdo;阿练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不像是控诉,更像是撒娇。
霍笙道:&ldo;那还不是你太气人,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谁的错?&rdo;见她不说话,面颊上还沾着泪,霍笙抬手拭去,放缓了语气道,&ldo;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当时是怎么一句一句驳我的?有理有据的倒像是做足了功课。&rdo;
阿练被他戳中痛脚,一下子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这件事她做得实在太丢人了,的确如霍笙所言,她是故意装出那个样子试图说服他的。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阿练这反应倒让霍笙心情好了些,只是他心头仍旧笼罩着一层阴云,伸手轻拍一下她的头,问道:&ldo;你到底喜不喜欢刘章?&rdo;不问清楚他难受。
阿练闻言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道:&ldo;我要是说不喜欢,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rdo;
第39章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