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彻扫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目露嫌色,淡淡挡开了。
吕嘉见这事成不了,随后便丢过不提,又向吕彻道:&ldo;这都一个月了,谢骏的事查得怎么样了?&rdo;
&ldo;快了。&rdo;吕彻语气敷衍,也不看他,扔下这一句话就走了。
吕嘉本就脾性暴躁,得他冷待更是气得跳脚,喉中冷哼一声,冲着吕彻的背影啐了一口:&ldo;什么东西!回长安待了几个月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早晚叫你跪在我面前!&rdo;
……
向晚时,阿练在殿中准备正旦宴会上要穿的衣物,宫人进来告诉她:&ldo;翁主,霍侯过来了。&rdo;
阿练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觉得心情足够平静了,才慢慢出了内室。
霍笙站在殿中的一面大插屏前,屏面是一整幅画页,画的是春雨飘洒的窗台,有沾了雨滴的嫩绿树叶伸进来,身着襦裙的少女正坐在窗台上,伸手去逗弄那枝叶。
这是阿练闲时画的,宫人们都觉得好看,就制成了画页摆在那里。
霍笙看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阿练已经有些天没有见到他了,现在他向自己走过来,殿中灯火明亮,照得他平素浓眉深目的一张脸更加锐利。两相对望,她的心又开始跳得飞快了,方才在殿中刻意维持着的平静根本就没有用,这些天来的自我冷静也没有用。
她该怎么办呢?
空旷的殿中就只剩两个人了,阿练突然想起来该叫人奉茶。
&ldo;我不渴。&rdo;他先她一步,止住了她的动作。
阿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例行地问候过,生硬地找寻着话题:&ldo;过几天就要举行正旦朝会了,哥哥应该很忙吧?&rdo;
霍笙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随意应了一句,又转头去看那幅画了,半晌后道:&ldo;画得不错,是他教你的吗?&rdo;
阿练点头:&ldo;父亲教了我很多,不过我没有什么资质,只会了点皮毛。&rdo;
这话也太谦虚了,霍笙笑了一下:&ldo;挺好的,比我强多了。&rdo;他道,&ldo;我以前也喜欢绘人物,只是画不好,可否请你指点一下?&rdo;
阿练道:&ldo;哥哥言重了,我的画技也不算精熟,要是哥哥不嫌弃,那我就说上两句。&rdo;
霍笙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会儿。
阿练说完一段,停下来等他提问,却见他微皱着眉看着自己,有些奇怪地问她:&ldo;你站那么远做什么?&rdo;霍笙随手指了一下屏风,问道,&ldo;这里的线条怎么处理?&rdo;
阿练以为他是真的不明白,就走上前去,刚要看清楚,却被他一把抱住了。
少女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被他抵靠在后面的屏风上。巨幅的带托泥座的紫檀木屏风像是一堵墙,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竟然也没有掀倒。
动作太快了,阿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紧紧搂住了,那张年轻英气的脸一下子就凑到了近前,在灯火的照耀下涂上了一层釉质的光。
&ldo;别对我这么冷淡,&rdo;他将揽住她的手臂收紧了,脸埋在她的颈窝,轻声祈求,&ldo;我真的受不了。&rdo;
阿练突然很想哭,仰起头来,把眼泪憋回去了,吸了一下鼻子道:&ldo;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只是一时……&rdo;
&ldo;嘘,别说对不起,&rdo;霍笙止住她,&ldo;是我的错,我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rdo;
她太单纯了,不知道男人能有多坏。霍笙当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有时候会想要小心翼翼地疼惜她,把世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有时候又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在她纯白的世界里重重涂抹上自己的痕迹。太矛盾了,无所适从,患得患失。
他也怕,怕到时候就算是说清楚了她也对他只有兄妹之情,那就真完了。一方面是这个担忧,一方面也是控制不了自己。他承认,自己就是下作又贪婪。碰上了她,他几乎把这辈子能犯的错都犯了。
阿练其实没有想那么多,此前她一直在纠结往后该如何跟霍笙相处,听到他的话,不禁道:&ldo;那你快放开我啊,现在这样子……&rdo;
她挣扎着,霍笙索性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一只手抬起她的脸来,问她:&ldo;现在这样怎么?难道你要我像从前那样,装模作样地把你当成妹妹?&rdo;他神色严肃,命令她看着自己,&ldo;你知道的,这不可能。&rdo;
阿练也知道这不可能了,她在他怀里,心里是温暖的,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抗拒。感情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就像是一场雨,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浸润了心田。
若是剥开那一层兄长的身份去看,霍笙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儿郎,令人心折。他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会让她感到心房颤栗,那是一种少年人的不可言说的心事。
她继而想到了另一桩要紧的事,脸颊的红晕很快褪去了,向霍笙道:&ldo;哥哥知不知道,太后有意让我嫁给吕彻?&rdo;
霍笙见她担忧,遂放开她道:&ldo;别怕,太后会改变主意的。&rdo;
&ldo;真的?!&rdo;他语气那么笃定,阿练心头犹如巨石落地,一下子轻松起来,&ldo;哥哥为什么那么肯定啊?&rdo;
霍笙揉揉她的头发:&ldo;朝上的事,比较复杂,改天再告诉你。&rdo;